等到夕阳西下,人群也好想没有想要散去的意思。在一旁的茶馆里看人下了好几盘象棋后,实在坐不住,默默起身就爱你个两匹马托给茶馆老板,对着傅言信指了指自己的后领,随后一副壮士断腕的神情闭上了眼睛。傅言信不留痕迹的笑了笑,青之只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句好罢,便感到耳边刮起一阵风。只见傅言信轻松拎起青之,连过几人,最后落在树梢上。
青之惊魂未定的抓住树枝,第一件事竟还不忘清点方才买的食物。
傅言信摇了摇手中的酒坛子,掀开一瓶嗅了嗅:“应该没洒。”刚一说完就见眼前扑来一个闪着双眼的人,歪了歪脑袋,似乎身后还摇着尾巴。
“……”
“你可算开口同我说话了。”
细长的眼睛弯了弯,随后看向前方,蛋黄正努力的往下缩着自己的胖身子。青之舔了舔唇,心里默念着数学公式来静心,告诉自己要用艺术的眼光来看待眼前的人。傅言信本就生的女气,此时在夕阳下,像是被黄昏的光镀上了一层淡金,显得异常柔和。褪去了戎装,头发半披在肩,任谁看了都以为是长安城里哪家贵气公子,倒不像是个驰骋沙场的武将。
青之撩起他的长发,这家伙还真是个听话的主,那天他不过随口一说,但却被傅言信给牢牢记住,从此不再束全发。
这样的人也应该要等到一个同样与他真心相待人才对,可惜傅言信命中不知是犯了什么罪,遇上的不管是小侯爷也好,是他也罢,都认准了要吃亏。
两人默默无言各自拎着自己的坛子看着远方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人似乎轻轻晃了几晃,青之便听到他的声音骤起。
“我……并不是故意要生侯爷气,也知道皇上与侯爷之间,无人可以插足,更是明白那是皇上……但我就是控制不住。不过这当下却又想明白了,只要侯爷心中有我,也就好了。只要能有像此下一刻,也是够了。”他眨了眨眼,似乎更加多情。
不知道是不是酒气熏人,让傅言信渐渐有些微醺,不知不觉中也开始吐露心声。
青之心里头默默感谢方兰生,果然带傅言信来喝酒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邪恶的双手默默的伸向他的后背,随后一把揽住又当做与自己无关的模样,空出另一只手默默灌着酒。
这十里坡的桂花酒果然名不虚传,留有余香在舌尖,轻轻一绕,放佛又给咽下了肚子里。
“我一直觉得你……怎么说呢,不大聪明,不是说你真的不聪明,而是说对待某些事上,你没有兰生同顾小哥那样敏锐。”青之舔了舔嘴唇,渐渐的也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了:“总是容易认死理,以前兄弟我让你过你舒坦的日子你不听,现在明白过来了吧?兄弟我当时真是想送你离开这个苦海,没料想又是一个胳膊肘,被我给拐了进来……只是你这样,当真是心甘情愿的吗?”
傅言信靠在他的肩头,望着慢慢升起的满月,有些感慨:“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来,看着月亮升起又落下,却也舍不得去忘了前尘事。”
“只是兄弟我……我并不是百里青之,这样你也愿意?”青之的手蓦然收紧,他本是想问他到底将他当作百里青之还是他这个假青之,没料想话到了口中还是转了个弯,没种去问。
所以说他就是个十足的小人,总是绕着弯走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渣!
怀中的人忽然吃吃的笑出声来:“以前的侯爷Jing明的很,在心计闻人之上你虽不如,但也不差,怎的今日却又如此煳涂?”傅言信抬起头,波光潋滟的双眼印出了青之的脸:“你临走前,我说要同你一道去西凉,不是说假。”
小心肝忽然像是被谁提熘起来,差点没跃出胸口,不得不说他那一双眼睛,比秦楚楼那些莺莺燕燕还要来的勾人。
“只是我……我与顾小哥,兰生……”
无端伸来一只手,轻轻抵在青之嘴巴面前,让他不能再说话:“只要偶能如此一同赏月就足够了,其他时间,你不说,我也不会过问你在何处。不管是一月几天,能有一两日也足够,侯爷能想起阿信,带着桂花酒与我同饮一番也就够了。”说罢像是耗尽了力气,重重叹了口气,又重新埋首于他肩头。
心里头泛起一丝怜爱,但见他似乎已是睡着,只能轻轻在他额上印上一个吻,搂着他的肩的手更加用力的抱紧。
月光洒了下来,照亮了眼前一片。青之抬头望去,今天虽不是满月,但也皎洁的让人望之惊唿,此处人少僻静,两人又在树上,无所遮挡,正是一片美景。
只是现在——他要如何才能把两个人给弄下树去?
※
待鸟叫声把傅言信唤醒时,印入眼帘的正是青之的下颚,只听见上头飘来一个颤音:“你……你是不是醒了?”
“嗯……”慵懒的从胸腔发出一个音节,头依旧枕在青之肩上,还蹭了蹭,原来昨夜他竟是睡着了?
“你……别再动了,能不能劳驾,先带我……下去……我……快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