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简时咧着嘴拍了拍祁邪的手臂,得意的说:“崽,给他们看看你今天穿的衣服。”
众大臣:“……”
算了吧。叫崽什么的。
姑且当自己耳朵聋了,听不到,听不到。
祁邪被他当众喊了这么亲昵的昵称,也不生气,宠溺的顺从他的意思将又宽又大的衣袖往上撩开,露出被棉袄子包裹的粗壮手臂。
“简公子,这是……”
众大臣皆起身围了过来,看了看简时鼓励的眼神,颤巍巍的伸出手触碰了两下。
软软的,厚实的,贴着亵衣的内里满是温暖热度的……
众人看向简时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若所有人都穿上这等衣物,冬季又怎会有半夜冻醒的烦恼?
“敢问简公子,这物件是如何制得,所需棉花几何,总造价为多少银两?”黄潜迫不及待道:“若这等衣物齐国百姓人手一件,何愁冬日里路有冻死骨?”
简时还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惊道:“什么?我们齐国还有冬天冻死人的事?怎么回事,你赶紧给我说说。”
黄潜:“……”
哦,糟糕,君上千叮万嘱不让说漏嘴的!
捅了大篓子的黄潜瞬间自闭,小眼睛瞥啊瞥的,对上了祁邪似笑非笑,充满寒意的眸子,似是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凉水袭来,将他刚才还汹涌澎湃的心火顿时给浇灭了下去,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简时见他那模样,便知是祁邪暗地里威胁人,不禁为他开脱道:“没关系,黄大人且说吧。”准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想来让您绝口不提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那……老臣就说了?”
“说罢。”
“其实不止齐国,每个诸侯国一到冬季便让许许多多的百姓感到难熬,每年在冬季因生病,或者是没有取暖的木材而死亡的百姓也极多。”黄潜看着简时皱起来的眉头,话题一转:“但是自从公子您去年来了齐国,帮助君上一起打理朝政,种植那产量颇为丰盛的番薯,去年冬季我们齐国死亡的百姓比往年少了六成以上!”
“那剩下的四层怎么回事?”简时追问道。
“剩下的么……基本上是绝户的人家,或者是家里没个男人的,孤儿寡母的没人帮衬,自然熬不过去。”黄潜习以为常道。
这世道,家里头没个顶梁柱,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更是不知其数。
去年冬季的死亡人数已经让他们感到很是惊喜了。
简时略加思索一番也明白了症结所在,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男权社会所导致的,家里没个男人,上有老的,下头要是还带着几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小的,光凭一个女人做事,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赚不到银钱,但凡有个头昏脑涨的,非得生生熬死。
简时有心想改变这样的局面,但也知晓根本不是现在能办到的,便只能折中道:“其实今日我与你们说的棉花是我打算在明年播种的,大量收获之时,只需请女子用纺线将它们固定在一处便是。今年我们若想挣钱,不如组织人手修造火炕,不仅能赚银钱,也能让百姓们过个暖和的冬季。”
“可这火炕又是何物?”
“下面中空且有热气流通的床铺,它有灶口和烟口,灶口是用来烧柴,烧柴产生的烟和热气通过炕间墙时烘热上面的石板产生热量,使炕产生热量。烟最后从火炕烟口通过烟囱排出室外。而人就睡在上头,只要灶口里留有柴火在燃烧,那这一个晚上都不会被冻醒。”
黄潜听的两眼直冒光:“公子真乃大才!这等妙法我们这些个驽钝的怎么就想不到呢。真是妙啊,妙!”
除了永邑城里那些个驿馆,哪个家里没得一口灶台?若真如简公子所说,将那灶台后修建一个床榻一样的地方,冬天可不就能睡热乎的囫囵觉了吗?
但不是人人都像黄潜那般赞同,有一朝臣站出来道:“这怎么能行,那人岂不是在火上烧?”
简时解释道:“您多虑了,它的灶口完全是放置在屋外头的,利用的是热气在间墙里流动而达到保暖的效果,并不是直接在火上烤。”
听见他这解释,众人纷纷点头叹服。
但黄潜却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不知这工匠,所需材料,以及造价加起来是何价格?”
“这件事暂且不知,但先说好一点,这项技艺只能由朝廷出面来做。这修炕可不是按照大家理所当然那般就能修筑的,如果中间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很容易将人闷死在屋内的。”
“至于这个价格,自然是看对方要求要什么样的了。”
“如果要样式简单的,按照所有加起来的物价给就是了,如果是要样式复杂华丽的,价格自然要翻上几番。”简时朝着黄潜笑眯眯的说:“不过,想来齐国乡绅,客商们定不会缺这些银子的罢?”
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永邑城里多的是其他三州来的富庶客商,从中间周旋一下,再吹吹牛,掏出来的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