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绝对是宋书文接过的最辛苦的一部戏,偏偏片酬还很低。
经纪人老许本来以为宋书文连《镇魂令》都推了,说要歇一阵子是真的累了,压根儿没想到他没过几天就又要去拍戏了。
老许对《恶人》这部戏没什么概念,对张洋导演也不了解,他只知道这部电影没什么名气,片酬也挺低,但制作周期不长,还以为宋书文就是突发奇想准备去玩玩,所以挺痛快地帮他把手续都办了下来。
但老许不知道的是,宋书文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付出了多少。
宋书文为了演好恶人里“何建民”这个角色,在确定接戏之后就没再刮过胡子,而他本身又是胡子生得很重,需要用手动刮胡刀才能剃干净的类型,因此在他准备上戏的时候,他已经生出了一圈络腮胡子,看上去足足老了十几岁。
不仅如此,他在上戏的十多天前把自己的头发剃成了寸头,然后就没再洗过澡。而且他还跟张洋导演学会了怎么抽烟,不是在嘴里转一圈就吐出去的那种,而是要货真价实的过肺,抽烟的手势也必须贴合人物形象,必须紧紧地捏住过滤嘴,绝对不能浪费半点烟丝。
结果就是,当张洋带着他和其他剧组成员见面时,其他人都以为张洋真的请了一位农民工来拍戏。
“呦,你是宋书文啊,久仰久仰。”
说话的这人叫罗青山,今年四十多岁,长着标准的扫帚眉和三角眼,往那一站就是标准的反派长相,而他也确实靠着这张脸在各种剧里专演反派。
其实他和宋书文也算不上熟,但在圈里混迹多年,处事老道,场面上的客气话说起来一套套的:
“张洋导演说请你来演主角,我一听就觉得靠谱!”
“得,您这太客气了。这戏里有您,我心里一下就觉得踏实了。”
同样是在圈里摸爬滚打混出来的人,宋书文说起场面话来也一点都不虚。
两人在这边聊着,旁边又凑过来一个年轻小伙,看着还没到二十岁的样子,长得很嫩,一脸的胶原蛋白,眼见着两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凑了过来打招呼:
“前辈好,我叫洛小白,请前辈们多多关照!”
洛小白人如其名,是被张洋发掘出来的小白演员,没什么演戏的经验。他来影视城这边玩的时候被导演一眼相中,稀里糊涂地成了主要角色之一。
几个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也算是拉近了关系,而除了三名主要演员之外,剧组的摄影师,收音师等人都是张洋拍纪录片时就一起共事的原创班底。宋书文对剧组的摄影师程秋印象最深,他就是当时跟张洋一起拍纪录片,见到工地方面要扣他们机器,就舍身往上冲的人。
剧组先在江城碰面,第二天便集体开拔去了萍城的拍摄基地,也不知道张洋导演花了多少Jing力,才联系到一个同意剧组拍摄的小工地。
这一处工地十分偏僻,想要去最近的一个小镇都要开半天的车,但张洋对这里很满意,觉得这边的环境完美符合他想要的那种破败,衰落的感觉。
这处工地的建筑任务是给一个私人小化工厂修烟囱,这种私人的小化工厂本身便资质成迷,修建的烟囱也不可能按正规的高空作业标准准备工地,只见那已经大概修出雏形的烟囱边上密密麻麻地搭满了脚手架,宋书文仅仅是站在脚手架下面往上看了一眼,便本能地感到了眩晕。
他强迫自己继续向上望去,发现脚手架上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工人,他们仅仅带着简陋的防护装置,小心翼翼地扒在脚手架上,缩着身子弓着腿,如同壁虎一般,面无表情地劳作着。
而不远处化工厂并没有停工,几个已经修建好的烟囱正往外飘着浓重而刺鼻的烟雾。
这里就像是一个后现代的工业祭坛,而那些脚手架上和工厂里劳作的工人,根本就是用来献祭的祭品。
在脚手架下面站着一个人,眼见着剧组的车过来了,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张洋导演立刻向那人走了过去,而宋书文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陈工头您好,我就是张洋。”张洋的姿态放的很低,主动跟人家握手。
“哦。”
陈工头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接着不等张洋介绍这边的情况,便不耐烦地拍开了张洋的手,道:“你来这边拍什么玩意儿我不管,但你必须得守我的规矩。”
“第一,你拍完的东西得给我的人先看,别瞎几//把拍不该拍的玩意儿。”
“第二,你们拍戏是拍戏,但我这缺人手,有活你们也得帮着干。还有你们要是出了事儿跟我屁关系都没有,死不死活不活你们自己带着,别几//把烦我。”
“第三,你们剧组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一天给我两千块钱。”
“这……”
张洋愣住了,他之前找了不少关系,以为一切都安排明白了,来了就能拍戏,结果没想到这边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两千块每人,其实倒不算什么,剧组本来人就不多,其他地方省一省怎么都能把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