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嗯。”
“那就好。”陷在窗前座椅里的人影纹丝不动。“不如讲一讲,这是怎么回事。”
该来的总会来。
方才,Elrond果然从隔壁Legolas的房间找到不省心的老友,后者正支额伏在他家宝贝儿子旁边,不知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Elrond长出一口气,他就知道,肯定在这。放下心的同时,也发觉不对劲——在他问出口之前,Thranduil突然匆忙站起与他擦身而过,脚下有些不稳,却不带停歇径直冲出门外。
Elrond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查看Legolas情况,追随Thranduil身影而去。
幸好两间相隔不远,夜雨尚不及shi透外衣。Elrond眼睁睁看着老友走进大敞着的房门就有些踉跄,摇摇欲坠靠住里外隔间的石壁,便再走不动。他紧赶几步,却被一声喑哑的喝止截住。
“关门——”
Elrond微怔,略一犹豫。
“听不到——?”
……到底在谁地盘上?
依言做了,Elrond再返回Thranduil身边,稳稳撑住他弯下去的腰背。正对上那张惨白若死的熟悉脸庞,门外呼啸可怖的风雨声一瞬停驻,短促紊乱的粗喘清晰可辨,回荡在整个空荡的房间,格外刺耳。
刚才还有力气发号施令,这会冷汗爬满苍白的额头,喉咙里压抑的喘息一声比一声急促。
Elrond心急如焚,“Thran,让我看……”
“别动——”
似乎耗尽最后一丝气力,Thranduil勉强吐出几个字便用手紧紧掩口弯下腰去。从Elrond的角度,只能看到老友紧闭的双眼长睫抖动,额际青筋抽紧,既而从左眼眼角渗出的鲜红ye体混着冷汗蜿蜒而下,血泪似的淌过脸颊,直伸到衣领里去。开闸的江水般绵延不断,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原本Jing致细腻的侧脸蔓延可怖的伤痕,很快扩展开来。Elrond掰不开他掩着嘴的右手,却在拉扯时瞥见溢出指缝的暗红。
该死的骄傲!更狼狈的状况他都见到过,就不能稍微放下毫无意义的逞强,让人安心点吗?
“能走……”
算了,Elrond明智放弃问话,强硬地架起伤势发作根本无力支撑自己的老友。当把人半抱上床榻时,Elrond发誓他听到了Thranduil与他交颈擦过时刻意压低的痛yin。极其短促,夹杂在粗重的喘息声里,转瞬即逝。
只这一声足以令人痛心。活过近五千个春秋,Elrond自问很少有什么能乱心……他甚至不敢想像,这是难过到什么程度,才能让……
手搭在Thranduil抽紧僵硬的肩背,Elrond鲜有地灰心无力——复发的旧伤需要长久悉心调养,而破除黑魔法Jing神力消耗殆尽带来的虚弱,除了医好旧伤后依靠自身缓慢恢复,药石效用十分有限。他空有风之戒维雅的力量,亲眼目睹老友独自承受痛苦煎熬,却无力援助。能做的也只有默然陪伴,在这之后想方设法治愈他,不要再这样痛苦发作……再来几次,也许Thranduil还能忍受,但Elrond自问快要心疼死了。
执意关门,是不愿让人看到作为国王的另一面吧?自始至终,Thranduil并没有赶他走,那么表明……他愿或不愿,至少把自己当作可以依靠的人。
还好,Elrond想,比他想像的要好。
“Elrond——”
蜷缩的身体逐渐不那么紧绷,背对他的Thranduil闷闷地呼唤,Elrond也下意识跟着他的节奏放松下来。这才发觉,手心全是shi滑的汗水。屏息太久,这会儿不由深呼吸才驱赶眼前的微微昏花。
“有时,我想……”
Thranduil费力吞咽一下,话说一半不得不停下来。
“不要说话。有什么等下再……”
“……她没有活下来,或许是好事。”
Elrond手指一紧,原本没着没落的心随着这句猛地缩紧。即使联盟之战痛失先王临危加冕,即使密林龙灾目睹妻子惨死烈火,属于Thranduil永远是坚定的复仇信念,毅然前行,从不会做多无用感慨,更不可能悲天悯人,表现出丝毫的软弱和退缩。
至少在人前,从未。
然而这一次,Elrond更愿将其归为病重的恍惚不清,而非Thranduil本意。
有时,我想,痛快死于龙火,是一种不错的解脱——大概是太痛苦了,近来频繁发作的旧伤折磨,他疲于应付,生出这种不着边际的叹息也是常理,没什么。
“Thran,你太累了。听我的,不要胡思乱想,休息一会……”
此时,传来笃笃叩门声,Elrond低声“等我一下”一步一回头走出去。
门外是浓重的雨幕和难掩喜色的养子,“大人,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