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轻尘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报备进展只是不想你担心,但我更不想把你搭进来。”任惜遇看着他说。
任轻尘蹙起眉:“可你是我弟弟。”
“我不是。”任惜遇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他,“如果你是因为这段荒唐的亲情选择帮我,我求你马上收手。”
任轻尘攥住了拳头,闭眼深吸一口气:“惜遇,就算没有亲情,我们……”
“如果是因为别的关系,那就更不值得了。”任惜遇认真道,“不管是因为同情还是性冲动,我都没有资格让你为我放弃家庭和事业,甚至自己的人生。你这样,我rou偿一万次也赔不起。”
任惜遇咬牙:“我不要你的rou偿!”
“可我唯一值钱的只有身体,除了rou偿我什么都做不了。”任惜遇的眼神还是那样平静漠然,指尖却蜷在掌心细微地发着抖,“任轻尘,我这辈子当不了谁的弟弟,也当不了谁的爱人,你还不明白吗。”
任惜遇笃定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接受亲密关系,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可这样赤裸裸地摊在明面上重新提起,就像撕开一道未愈合的伤疤,两个人都沾上了一身血。
草草吃完一顿饭,任轻尘压着情绪送任惜遇回家。两人都没再多说话,任惜遇洗了个澡就进自己房间了。任轻尘独自站在窗边,点了根烟慢慢抽着。
平时任轻尘很少碰烟,特别是任惜遇住进来之后,他几乎就戒了,今天实在没有忍住,还是点上了一根。
任惜遇说他是同情、是性冲动的时候,他立刻就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是他擅作主张,要把任惜遇这个弟弟带回来照顾的。哥哥的便宜也占了,长辈的担子也挑上肩了,他怎么配在任惜遇面前说出那个爱字?
就算自己有勇气说,惜遇会怎么想?他会把自己的爱当做自己背叛任氏集团,孤注一掷帮他的所有原因,然后更加无所适从。他凭什么拿一份自己也不敢面对的真心,去为难步履维艰的惜遇,让他更加痛苦?
任惜遇坐在房间里,没有听到外面的任何动静,自己却走神地写断了三次铅笔芯。他沉沉叹了口气,丢下作业和笔,躺到床上,把自己蜷缩进温软的棉被里。
不是感觉不到任轻尘的纠结和烦躁,只是越感受得清晰,心头的茫然越多一分。
连任轻尘都想不明白的事,他一个几乎没有经历过正常恋爱的人要怎么想明白?
任轻尘说不出口那亲情变质的自认为畸形的爱,任惜遇却连爱是什么都看不懂。
一段月光,隔断一扇房门,笼着两个月色下彷徨的影。
第21章 宝宝
从那天之后,任惜遇和任轻尘陷入了微妙的矛盾中。任惜遇照常上课、复习、考试,每到周末不得不回家,他也自己打车或坐公交。任轻尘加班的次数变多了,往往回来都临近深夜。任惜遇做了饭会留任轻尘一口吃的,等任轻尘回来,打开微波炉就能看见温着的菜肴,但任惜遇自己则呆在屋内,假装已经睡着了。
时值深夜,任轻尘总是蹑手蹑脚走进任惜遇的房间,悄悄看着他睡着的侧颜许久,然后在黑暗中叹口气,替他掖好被角。任惜遇闭着眼,忍得脊背发僵,属于任轻尘的味道靠近自己的时候,总是莫名心跳加速,但任轻尘掖完被角就会无声地离开,连走回自己房间以后的动静都放到最轻,生怕吵醒睡梦中的他。
长期复杂的情绪盈满任惜遇的胸口,让他憋得快炸了。他逃不脱,拒不掉,像睡在柴房的灰姑娘乍然进入王子的宫殿,被突如其来的深情视线久久注视,无所适从。任轻尘的眼神太深太重了,他自觉不配,所以他接不住,他害怕。
高三生活被大大小小的复习和段考充斥,等他反应过来,期中考都放榜了。
去年期末他来不及写英语作文,被拉下几十分,结果差点没站住年级前五十。这次期中他正常发挥,加上陆自寒难得被一道数学填空题拐到沟里了,任惜遇凭借两分之差成功冲上了年级第一。
任惜遇拿着成绩单,说不雀跃是假的,可他看着其他同学东倒西歪地哀嚎抱怨,说自己回家肯定被爸妈骂死的时候,那一点雀跃又消失了。他考得再好,又能分享给谁,谁会替他的成绩开心或忧愁呢。
离校回到公寓,他在桌子上看到一张任轻尘留给他的字条:哥哥去应酬了,不用给我留晚饭,早点睡。
任惜遇闷闷地把字条丢在一边,从零食柜里拿了一包薯片,坐在沙发上咯吱咯吱吃起来。此时此刻他一道题也不想做,一张账单流水也不想算,满脑子只有这包辣得扎嘴的薯片,和那张轻描淡写的字条。
他很不能理解自己鬼使神差把成绩单塞进书包里是想干什么,拿去给任轻尘看吗?任轻尘天天加班,连正经跟他说话都没几次,给他看干什么?一张野弟弟的破成绩单,人家会在乎吗?
任惜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浪费时间,直到时针指向十一点,他实在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