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除了杂乱不堪的咒力,扑面而来的还有咸腥冰冷的海风, 被惊吓到的海鸥慌乱地拍打着翅膀,几片掉落的羽毛在空中打了几个卷,冲着他们飞了过来。
灰白色的绒羽被挡在白发咒术师一臂开外,于半空中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又失了力, 轻飘飘地滑到了铁轨上。
——
松岛海岸车站。
佐助扶了一下眼前的挡板,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喘息着, 感觉额头渗出一些汗来,体内的查克拉几近枯竭。
从高专到松岛距离太远,五条悟的咒力又格外强大,若不是他们之间存在束缚, 佐助大概根本没办法用黄泉比良坂把对方带到这里。
好在五条悟猜到了他借家入硝子传达的信息, 一落地就找准了某个方向, 一言不发的消失了。
但关于夏油杰的信息并非直接出自他的口中, 他也无法对自己的隐瞒做出任何解释,只能用这种近似逃避的、狡辩的方式让五条悟自己想到这件事。
他说的不全是真话。
佐助和被秽土转生而来的鼬其实并没有什么敌对的机会——药师兜只是想用那双万花筒把忍者联军搅个天翻地覆,知道让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鼬见面对自己的计划有害无益,自然不会刻意让他们碰面。
而鼬……佐助闭着眼,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漏瑚的虚与委蛇原本只是心血来chao,但佐助发现,自己现在好像确实能理解一些兄长的做法,也可以平静地想起他了。
也许这种只有局中人才能体会得到的桎梏确实会让人变得冷酷无情、也让人变得优柔寡断:就算事后感到愧疚,也能在必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牺牲其他人;一旦牵扯到重要的人,却又想自己处理好其他事情,解决所有问题,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一点点透露真相,甚至试图将真相完全掩埋。
他愣了一下。
鼬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才会关心则乱,试图用极端的方式为他在乱世中寻得一份保障。
那五条悟呢?
……
而鼬——佐助强迫自己不去想另一个人——不论如何收殓,血rou都很好得到,有谁能保证自己不流一滴血、不受一次伤呢?
“本人的灵魂”也只是另一个暗示,降灵术可以分别提取rou|体或灵魂的情报,但忍者的rou|体和忍者的灵魂并无差别。灵魂来自rou|体,又反过来支配rou|体,因而只要是能自主行动的躯干,里面的灵魂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就算是山中一族的秘术,也只是靠查克拉暂时压制而非取代另一个人的存在。
家入硝子不知道鼬、不知道忍者,更不知道秽土转生,她一定会去找五条悟。
佐助想,因为五条悟确实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五条悟也一定能听出来那些被语言掩盖的真相,虽然秽土转生这个词对对方来说也十分陌生。
佐助查克拉恢复了一些,他直起身子,绕过车站的挡板。
面前是一片画着白色行车线的站前广场,对面传来吵吵嚷嚷的交谈声,几个背包客从挂着布帘的居酒屋前走过,不经意地往这边瞥了一眼,很快就在佐助的视线中变成了几个小小的背影。
海面在夜色下已经变成了如墨的蓝色,长满红松与黑松的礁石反倒成了月色反光之外难得的亮色,和海水的波纹一起,在月光下泛着苍白的色泽。
港口有一座朱红的桥,连接着一个千百年来被视作灵场的小岛,人们相信自这里可以前往极乐净土,岛上因此撒过不少人的骨灰,供奉着一位平安时代的得道高僧,几乎每一步都会踩到细小的骨骼碎片。
他原本以为夏油杰的尸体可能会被埋在这个名为雄岛的地方,但五条悟去的是另一个方向。
——
五条悟凝视着面前的一片空地。
那里原本应该长了几株薄荷。
夏油杰成长于松岛,家就在雄岛旁边,这种小地方根本没人知道咒术师是干什么的,他的父母也不清楚自己的孩子是真的有特别的才华,因而在被到这里祓除咒灵的术师发现时,夏油家的氛围一直不是那么和谐。
杰也就一直独自忍受着吞噬咒灵的痛苦,不过咒术师向来都要自己承受各种苦楚,没人能帮另一个人分担。
“大概有点用吧,”他们一年级的时候,夏油杰往宿舍里搬了很多薄荷味的漱口水,消耗速度快得惊人,“习惯了。”
五条悟尝过一口——之后半个小时嘴都是麻的,辣到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所以他在遵循挚友“遗愿”时自作主张地发挥了一下,往地里栽了点薄荷。
所谓遗愿也很好笑,那是他们一年级时上课讨论的内容,大抵就是每个咒术师都要提前想好怎么处理身后事,这样万一能找到尸体,不至于让活人挠破头皮。
“这种问题也太无聊了,”五条悟当时说,明目张胆地翻了个白眼,“过几十年谁还记得现在说的话啊?”
家入硝子淡淡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