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会来。”那声音仿佛微风过隙。
“你应该想到。”Zélarena在刚刚Amandil坐过的椅子上坐下。因为要迎接执行者,所以狱卒没有急着将搬来的桌椅撤走。“我们,还是,朋友。”她强调。
“你还能记得我们是朋友。就冲着这一点,我再无遗憾。”Nalétar勉强支起身,挪到Zélarena面前。
“可是你……”
一根手指压上了侍女长的嘴唇,“不要再提此事,这是我的决定。你必须撇清自己,撇清一切。我已向往死亡,因为唯有此路方能得到解脱。”
可是……Sauron的话全都涌上心头。“如果那死后的自由不存在呢?如果……”
Nalétar冬夜一般的眼睛凝滞了片刻,随后依然露出笑意。“有没有自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离开了,永远离开。至于死后去哪里,我不想多想。Zere,别让我在这最后时刻失去勇气,我思考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我只希望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请讲。”Zélarena望着烛火的眼睛已经变得模糊,连声音也有些走调。
“在我死后,将我火化,抛入大海。”红发女人愉快得仿佛是在宣誓婚礼,“我是个婊子,这个身份一旦注定就永远不会改变。死亡可以带走一切,却不能洗刷污名。我也不想让我的邻居们因为身边埋的是个肮脏的婊子而倍感侮辱。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将我的身体焚化,撒进大海,我六十年前来Númenor的路。”
悲哀像一头巨兽,碾碎了Zélarena所有的理性。她颤抖的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上面传来吵嚷声,在冰冷的石壁间回荡,又乱又杂。许多脚步穿梭其间,至少有十个人。沉重的铁门不时‘吱吱嘎嘎’地开启,声音一直落到地牢深处。
“时间到了,Zere,来得真快。”Nalétar苦涩的笑容令人无法直面。
脚步声更响也更近。接着,门突然开了,Sauron屈身进来。“你们都在外面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他扭头吩咐,跨进门的士兵和狱卒立即后退至门外。门再度关上。狭小的空间里,一位执行者,一个死囚,一个旁观者面面相觑。Zélarena打量着Sauron,发现他除了一个很小的木匣,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你打算怎么做?”Zélarena忍不住开口。
“我们先不提这个,先聊点别的。”Mordor之主坐到了Nalétar身旁,“不好意思,我进来后发现忘记带剑了,已经吩咐他们回去取。我想,还有一阵子才能回来。”
“可我已经做好准备,我……”红发女子不安地挪动着肩膀,紧张地朝门外张望。
人,终究无法真正向往死亡。Zélarena不再犹豫地判断。只要有一丝丝迟疑,赴死的决心就可能被打乱。这就是抗拒,出自心底的抗拒,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迷惑或者左右。长久以来,我们一直是在欺骗自己,欺骗自己接受这种诅咒。
“怎么还没来。”Nalétar显得很紧张,“别这样折磨我好吗?”
“也许是他们没找到合适的,耽搁了。”Sauron的嘴角勾着微笑,眼神却盯着Zélarena,“陛下让我把想要送你的东西带来了,他说这是他欠你的。”他打开那个木匣,里面是一些用金银制成的头饰——做成Ololaire(欧洛莱瑞)枝叶形状的弧形发卡,以及三四根尾端镶有珍珠的发针,每一根都比成年男子的手指长。
“陛下真的这么说吗?”红发女子接过这些东西,似乎忘记死亡将近。
“是的。”Sauron回答,“我帮你把头发编起来,它们现在乱糟糟的。”
“是么。”Nalétar笑出了声,“我以前盘发的时候,还有人形容像戴了顶王冠呢。”
他们有说有笑,只有Zélarena悲伤地低下头。这是谁都看得明白的谎言,却无人愿意揭穿,宁可让它保持到永远。
“我有一件事想请求你,Mairon(迈荣)。”红发女子抚摸着编好的发辫,将它们盘曲到头顶上,“我有一个并非人类的朋友,希望请你决定它的未来。出来吧,我的宝贝。”
墙角的一片影子像从话语中获得了生命,蠕动起来,从小小的一团缓慢地舒展出头、尾、四肢……Zélarena惊讶得几乎下巴脱臼,而Sauron仿佛等待已久似的伸出手,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那奇怪的动物便自动倚靠到他腿边,亲昵地挤蹭。
“看来我没有看错人。”Nalétar的神情就像是望着孩子的母亲,“代替我好好照顾它,直到你愿意归还它自由。”
“不,它只属于你的血脉。”Mordor之主言明,“它会在今晚之后永获自由。我会想办法送它回Middle-earth。”他伸手摸了一下那猫状的怪兽,后者‘嗖’地一下消失了。Zélarena望见Nalétar的表情再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