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进入冬天,白昼变得越来越短,越发令人抑郁。Sean McCarthy已经连续一个礼拜一脸苦相地叼着面包圈,在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之前赶作业了。
某一天他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了Hayes一句,他们的时间表明明相同,为什么Hayes看上去还这么自在。
Hayes也的确答不上来是为什么。
他总不能告诉McCarthy,他有而McCarthy没有的,是他放在自己枕头下面的Doss的来信。
1933年12月8日是一个周五,Hayes还有两天就要满十七周岁。
在这天的午饭时间,Hayes被叫到了办公室,说是他舅舅托人找他。
Hayes在听到“舅舅”的时候就起了些猜想。Alex自从结婚以后,和他们家的联系就少了很多,不大可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找自己,莫非……
勒令自己不要妄想过度以免失望,但Hayes仍然在听到对面人声音的那一刻,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答案。
“Doss先生……”Hayes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在办公室里一蹦三尺高了。
“我想你已经猜到,并不是你舅舅要找你,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找你来接电话。”
“您是怎么知道我学校的电话的?”
“有一种东西叫做黄页。”Doss的语气看似不经意,Hayes还是能听辨出他声音里带着的笑意,还有一丝紧张。
正如他自己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费这个事,可是谁让我知道了呢……后天就要过生日了吧?我顺便想到了就来祝福一下,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家里电话,所以……”
Doss的话乍一听轻描淡写,但Hayes越听越觉得他的每个字、每个停顿,似乎都是排练好的。
Hayes用手背抵住脸颊,一来用手上的微凉给发烫的脸颊降温,二来抑制住自己越发明显的微笑,以免太引人注目。
“谢谢您,Doss先生……其实……这就是我今年最好、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说到礼物……你还没有收到信么?”
“还没有。”
“啧,邮差的速度……”
“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信里有什么?”
“你收到了不就知道了?”
“Doss先生……是想给我惊喜么?”Hayes蓄意放沉了音色,尾音扬起,多多少少带了些诱惑的意味。
他几乎能听出来,Doss原本就有些失序的呼吸是如何彻底滞住了。
“哟,Richard,瞧你这样子,是在跟小女朋友讲电话呢?”一声中气十足的调侃打破了方才的暧昧气氛。
Hayes恼火而无奈地转头,发现正是自己上一学年写作课的老师。
“我有点急事要给家里打电话,如果你不介意……”
“哦,当然,Bouchard夫人。不好意思我的确讲得太久了。”Hayes礼貌地点头致意,带着几分不舍和Doss告别。
Hayes在当天放学后,就收到了他的信。
信封里装着一个硬质的东西,Hayes小心翼翼地取出,是一个木质挂饰,雕刻的图景是连绵的山脉。
Doss说,这是他自己亲手刻的,是弗吉尼亚的蓝岭,这个挂在Hayes的车上应该会不错。他还说,这地方离他们那不远,山上的风景很好,家里的两个小子偶尔还会疯跑上去看日出或者日落。
Hayes拿着挂饰端详了许久,轻轻抚过上面平滑的刻痕,想象着Doss在制作它时的样子。
一小时后,Hayes决定,他得找个更好的地方放它。
不然,要是这个挂在他的后视镜上,他并不觉得自己还能好好开车。
Chapter 7
“……我这脑子里啊,经常莫名其妙地就想起那家伙……虽然我早该承认了,但是说起来还是那么奇怪……我喜欢Richard Hayes?我老战友的外甥、一个比我小十几岁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