泔水吧这是!
心里本来那点儿对他亲自下厨的感谢瞬间荡然无存。
但景灼是个很有情商很照顾别人面子的人,憋着气硬是喝了半碗,味蕾都枯萎了:“还……行。”
这还是感冒了味觉迟钝的情况下,很难想象健康人喝一口会不会直接哭出来。
“怎么样?”程落坐在他对面,用筷子指了指莴苣炒rou,“尝尝,都弄的清淡口的。”
粥一股子生面粉味儿,稠得能用筷子夹起来,莴苣半生不熟,还有两碗咸蛋羹,酱浇得能齁死人。
莫名其妙的好意景灼心领,但实在吃不下去了。
奇怪的食物让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景灼靠在椅背上,扫了一眼程落家客厅。
上次来的时候喝得酩酊,光记得他的床了。
灰褐色装修,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儿。
就是客厅有点儿挤,其实面积不算小,但猫窝猫架占了几乎一半空间。
“这个粥是不是稠了点儿?”程落边吃饭边自说自话。
那何止稠,拿个刷子一蘸能去贴海报了。
“不过味道挺好。”然后他说了句让景灼无比震惊的话。
“我有个疑问。”景灼很认真且同情地说,“你是味痴吗?”
程落沉默了很长时间,又吃了口粥:“勺,刚才那半碗吃得挺辛苦吧。”
景灼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这么低落:“其实也……还行。”
程落又半天没说话,垂着头搅蛋羹,冷白的吊灯灯光下有点儿看不出表情。
“真的。”景灼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看程落这样莫名想到耷拉耳朵的大狗,心里动了动。
“今天谢谢了,要是你不在这儿,我自己睡一觉躺两天也就这样了。”他吸吸鼻子,声音带着鼻音,“就……不用这么照顾,太麻烦,有这时间你不如自己休息会儿。”
嗓子哑,说这一堆清了好几次嗓子,说完就后悔了。
傻|逼似的,完全不像自己能做出的事儿。
可能是脑子烧糊涂了。
“勺,”程落抬起头,景灼这才发现他嘴角压着笑,“这是感动了吗?”
他是个屁的大狗,他就一会藏尾巴的狐狸。
“不是。”景灼把敞开一丝缝的心门“砰”地关上,拿木板钉了个严严实实,他面无表情,“安慰你的,饭实在有点儿难吃。”
对此程猫深表同意,路过的时候是绕着餐桌走的,还发出嫌弃的一声“喵”。
“介绍一下,这我家姑娘。”程落毫不介意,甚至看上去心情挺好,把猫捞起来,“程猫,给这个哥哥打招呼。”
他握着猫爪朝景灼挥了挥。
猫爪子上沾着几片花瓣,程落插在窗台的几棵玫瑰都被猫祸害秃了。
景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来就觉得冷,这会儿要被恶寒淹没了。
这不是重点,程落是重度猫奴景灼早有领教,他更惊讶这猫的名字:“它就叫程猫?”
挺漂亮一只猫,有这么个敷衍且土的名儿。
“起了三天才起出来的。”程落说,“清新脱俗。”
景灼挺无语,吃完饭没劲儿看手机,从程落家出来回去就往床上一趴准备续下午那觉。
脸刚着枕头,门响了。
“退烧药。”程落把冲剂胶囊糖衣片放到他手上,药盒上钢印似的写着一日几次一次几粒。
“笔没墨了,没找着新的。”程落说。
“谢了。”景灼撑着眼皮,得扶着墙才能站直了,困,难受,不想见人。
程落笑了笑:“好好休息吧。”
景灼硬撑着点点头,顿了顿,又说了声谢了。
其实今晚上真挺暖心的,他没想到会住到程落对面,更是怎么也没想到程落这一晚还算正经的照顾。
就跟……朋友一样?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病了时身边有人。
不太习惯,有点儿别扭,尤其这个人是程落……但感觉也不坏。
细究这个不坏却又找不出不坏的点在哪儿,明明饭贼难吃、程落还是逗他,烧也没退难受得很。
大概是带着体温和淡淡香味儿的外套对他来说太新奇了,才有了不坏的错觉。
两人莫名其妙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沉默了一会儿,景灼清了清嗓子:“你也……早休息。”
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但景灼简单粗暴地把今晚所有不对劲都归因于发烧,脑子不太正常。
“嗯。”程落低声应了,顿了顿,转身回对门时突然背对着景灼叫他,“勺。”
景灼没吭声,昏昏沉沉地等着他不知道又说什么不正经的话。
然而程落这会儿的声音好像比平时都疏淡:“不用想太多,我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之前我说过,两个半人情不能让你一句‘没事儿’就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