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当初找上琳琅记,确实也带着私心,引得京城妇人们将舆论倒向她这边的时候,也的的确确带起了一股追逐她制作发簪的风气。
想一想,大虞国重享乐尚奢华的风气并不是一天两天,这个时候上书规劝,有可能是借着她掀起的这股子风气,而沈玉昭又名气大盛的时机,才能更好地引起上位者的注意与重视。
说是恩怨的话……那位杜公子和她是没有的。
沈妙妙仔细一想,她与杜衍几次相遇,这位杜公子可能连她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娘子都不晓得。
她叹了口气,冲着钟凝摇了摇头:“算了,我想他应该并无恶意,我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
钟凝明显仍是气不过,还要说什么,大厅突然肃静了下来。
苏家的家主苏秉勋携着夫人庄重地走了进来,苏秉勋年近半百,但Jing神矍铄,只是神情有些过于严肃,在他们夫妻二人身后便是以苏茗雪为首的各位苏家儿女。
她的大哥沈绎陪在苏茗雪身边,夫妻琴瑟和鸣,分外养眼。
沈妙妙也不认识其他人,只盯着大哥嫂子看。
但其他人就不同了,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落在了今日的主角,苏夫人身上。
这位苏夫人锦衣华服,穿着隆重自然不意外,但她这身衣服却是真真切切地让人移不开眼。
那衣料应是采用了织金的工艺,衣袖和裙摆上皆绣着金线织成的寿字,但衣料间或却露着蓝绿的丝线,行走间光华灿烂,碧彩闪烁。
在场的许多夫人娘子都惊叹着瞪圆了眼睛,有几位甚至交头低语,不知这是什么料子,哪家裁衣铺子里出的奇珍。
苏秉勋立于主位,说了一番客气有礼的开场白和欢迎词,苏夫人的寿宴便正式开始了。
沈妙妙瞟了一眼,那位杜夫人坐在她们这桌的斜对面,脸上的神情说不上不虞,但也看不出多少笑意。杜夫人身旁还有一位和她一直说这话的夫人,面色和善,笑意融融。
桌上的桂花糕分外香甜,惹人食指大动。一旁的钟凝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小声给她介绍道:“三姐姐,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沈妙妙朝她笑了一下,夹起桂花糕咬了一口,香甜松软,不涩不腻,确实好吃。
她放下筷子,在钟凝的注视下又喝了口花茶。
哦,原来那位就是亓夫人。
这三位夫人全都在场,这寿宴过得多少让人提着一颗心。
沈妙妙此刻谨记着郑元英的话,只低头吃吃喝喝,偶尔和一旁不停叽叽喳喳的钟凝说上一两句话,倒也觉得有种参加party的快乐。
寿宴上前来参加的人,无论是与苏秉勋关系要好的官员,还是苏夫人邀请的勋贵内眷,尚算得上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然而这喜乐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席上气氛渐渐融洽轻松起来。
这时,席间一位貌美的夫人突然开口道:“夫人生辰,祝愿夫人松鹤长春,后福无疆,郡王府为了贺夫人大寿,特地请名家绘制了一幅《富贵牡丹图》,盼夫人富贵比翼,福寿长安。”
她说着,随行的婢女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立在厅中,将宽幅足有半人高的画卷徐徐展开。
姹紫嫣红的牡丹枝繁叶茂,象征长寿的绶带鸟比翼而飞,浓墨艳丽,刻画入微。
沈妙妙歪头看了一眼,确实画的不错。
坐上的苏夫人淡笑着道:“叶夫人有心了,如此Jing工,实为大作,回去定要替我给安郡王转达谢意。”
沈妙妙听到苏夫人称呼那年轻的夫人为叶夫人,心念一动。
她垂着头,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一眼瞧过去,反而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压手杯。
叶氏,在京城里被称呼为叶夫人的,据她所知,只有一个人。
沈妙妙蹙了下眉,顿觉丰盛的佳肴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那边叶夫人闻言,掩袖轻笑,似是亲切交谈一般,乐呵呵道:“夫人客气了,这幅画随是王府Jing心准备的,却不敢谈什么Jing工,要真说技压群芳的,我们在座有一位说第二,是没人敢称第一的。”
她将视线转向对面的郑元英,确切地说,是郑元英身后低着头的娘子身上,温声道:“沈家的三娘子能来这宴席上,也是让妾身顿感万分荣幸呢,早就听说沈三娘子一手神乎其神的制簪技艺无人能及,想必今日我定能有幸开开眼界了。”
她将话一提,在场那些参加过春日宴的妇人娘子们都不做声,只是将目光移向郑元英那里,但座上其他男子,尤其是在几次上朝中也早已对沈家三娘子这名字不陌生的大人们,都忍不住侧目。
是了,他们今日倒也想见见这沈三娘子到底是何人,究竟有何不同凡响的手艺,竟然能被杜衍那油盐不进的小子盯上,参到了陛下面前。
分坐两端的郑元英和沈绎同时沉下了脸,沈妙妙却在心中叹了口气。
还好,刚才她吃了不少东西,这体力值算是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