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梧桐默不作声对上他全是惊恐的眼神,似乎默认了他的猜想。
睢相逢嘴唇抖着,不敢相信地喃喃道:“师尊?”
“相逢,你太聪明了。”宫梧桐终于轻声开口,语调没什么起伏,却像是重钟似的敲在他心中,将睢相逢真的浑身都剧烈颤抖起来,“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的聪明上。”
睢相逢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他奋力地抓住宫梧桐的袖子,哽咽道:“那您为什么不让我们入魔?你明明知道只要……”
他满脸泪痕,突然说不下去了。
宫梧桐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倾身,温柔地扶起他的下巴,眸中紫色灵力倏地一闪,第一次对徒弟用上了真正的魅惑之术。
“相逢。”
宫梧桐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一双柔软的手捧住冰冷的心脏似的,让还在落泪的睢相逢浑身一抖,迷茫地仰着头对上宫梧桐那妖异又温柔的眸子里。
睢相逢像是沉迷其中,怔然看他:“师尊。”
宫梧桐轻轻一笑,柔声说:“你为我探脉,探出了什么?”
睢相逢晕晕乎乎,像是脚踩在云朵上似的,眼皮都在打架,像是随时随地都能直接睡过去,但宫梧桐的声音一直让他强行撑着,努力去回答他的话。
“我探出了……”
睢相逢话还没说完,宫梧桐就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嗓音好似能勾人下地狱:“不,你什么都没探出来。”
睢相逢茫然地歪歪头:“什么都……没探出?”
“是啊。”宫梧桐说,“你不是对之之这般说的吗?”
睢相逢想了想,迟疑地说:“好像……是的。”
宫梧桐又问了他一遍:“你探出了什么?”
睢相逢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探出。”
宫梧桐勾唇一笑,手指抚了抚他的侧脸,像是哄孩子似的:“真乖。”
***
明修诣和越既望在门外等了片刻,一直都没等到睢相逢或者宫梧桐出来。
越既望还想着去偷听,但整个房间都被结界笼罩了,凑上前去根本什么听不到。
两人又等了一会,门突然被打开了,睢相逢一边用袖子擦脸上的泪痕一边走出来,瞧见两人像是门神似的一左一右守在一旁,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们干嘛呢?”
越既望和明修诣上前将他架着胳膊往外跑,可怜睢相逢这些年都没长个,被架起来足尖都着不了地,直接飘着就被带走了。
睢相逢:“……”
睢相逢没好气地蹬了蹬腿,骂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吃错药啦?有病我给你们扎一针,快把我放下来!”
两人把他架到了隔壁院子里,没察觉到宫梧桐的神识,才将他怼到角落里。
越既望压低声音道:“到底怎么回事?师尊和你说了什么?”
睢相逢奇怪地看着他:“什么师尊说什么?不是之之让我过去伺候师尊穿衣吗?”
两人一愣。
明修诣小声道:“师兄,你还记得……你给师尊探过脉吗?”
“记得啊。”睢相逢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骂他明知故问似的,“我不是说了什么都没探出来吗?”
明修诣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宫梧桐对睢相逢做了什么吗?
明修诣和越既望不约而同想起了师尊那蹩脚的魅术,总觉得应该不可能吧,但睢相逢刚才那探脉完的反应又太不正常。
睢相逢气得蹬了他们一脚,将手上的血痕往明修诣身上抹,气道:“我探出有问题来肯定会和你们说啊,你们不信我?”
明修诣眸子一闪,又问:“那你为什么突然吐血了?”
睢相逢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因为我蛊毒……”
他没说话,突然一愣,眉头也皱了起来。
“对啊,我为什么会突然蛊毒发作,药我今早刚吃啊……”睢相逢拧眉想了半天,又摸了摸脸上已干的泪痕,怔然道,“我又为什么哭成这样?”
三人面面相觑。
明修诣彻底确定了,宫梧桐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睢相逢也一定探出了什么,所以才会被抓去抹掉记忆,而宫梧桐又懒,连谎都不愿意圆,随便寻了个什么都没探出来的缘由打发了他们。
反正睢相逢不记得了,就算再对真相抓心挠肺,他们也不敢直接去问宫梧桐。
一时间,明修诣又气又急,却也拿宫梧桐没有丝毫办法。
宫梧桐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明修诣只觉得无望至极,宫梧桐在徒弟身上吃了一次亏,再有下次的话他肯定会有所防范。
想来想去,只能等自己化神期了后帮宫梧桐睡个饱觉再做打算了。
就在明修诣彻底放弃之事,越既望突然疑惑道:“相逢,你袖子内侧是什么?”
睢相逢愣了一下,抬手看了看,发现那袖子内侧上沾了些红色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