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诣愣了好一会,直到越既望叫他,他才回神,神色复杂看着那世间一角的悲伤,抬步离开。
十里的路程对于修士而言只是转瞬之间,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宗门。
景澈要去寻长老告知水妖的事,越既望打算先去山泉洗个澡换个衣裳,省得被爱干净的师尊骂一顿。
明修诣戴着幂篱从九方宗主山往侧峰红尘苑走去。
只要是九方宗弟子,无人不知道那成天戴着幂篱的怪人是小圣尊的小弟子明修诣,瞧见他回来,全都同他打招呼。
“之之师兄终于回来了啊!小圣尊都念叨许久了。”
“恭喜之之师兄历练回来!”
“之之师弟,此番历练可有什么收获啊?”
“之之……”
“之之啊!”
明修诣:“……”
明修诣听得唇角抽动,好在幂篱挡住他的神情,他勉强笑着回应了几句,几乎是狼狈地逃回了红尘苑。
明修诣及冠后没几天就随着长老下山历练了,这个名字当时也只有宫梧桐和睢相逢知道。
睢相逢没那么闲会散播他这个“之之”的名字,只有闲得很的宫梧桐才会如此。
明修诣被之之来之之去喊得头大,好不容易回到了红尘苑,迎面遇到睢相逢。
睢相逢大概炼丹时又没控制好火候,被炸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明修诣差点没认出来了,仔细从那熟悉的咳嗽声认出来人,规规矩矩地抱拳行礼。
“二师兄。”
睢相逢小时候被喂了太多伤身体的药,哪怕年龄比明修诣大,身子却比他要矮个半头,他闷咳了几声将喉咙里的黑烟咳出来,啧啧称奇地看着明修诣,道:“一年都没有消息,可以啊明之之,胆子真大——大师兄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明修诣适应能力很好,勉强接受了“之之”这个名字——因为他不接受也没办法。
他微微颔首:“大师兄说要去山泉洗个澡再回来。”
睢相逢和越既望关系很好,闻言古怪看着明修诣:“你还真信他这一套?他从来不洗澡的。”
明修诣:“……”
“他八成是知道师尊会生气,先躲起来等着你先挨揍呢。”睢相逢,“等师尊差不多消了气,他铁定最先出来。”
明修诣:“……”
他从来不知道那粗枝大叶的大师兄竟然有这么聪明的一面?!
睢相逢幸灾乐祸:“快去挨骂吧,师尊正在房里喝酒呢。”
明修诣认命地点头,将在历练时在路上寻到的一棵罕见药草递给睢相逢,缓慢去寻宫梧桐。
睢相逢十分喜欢这棵药草,他见明修诣那背影好像要去上刑,罕见起了同情心,打算上前去帮着劝劝师尊,别把小师弟骂得太狠。
明修诣刚走到宫梧桐紧闭的房门口,还没敲门,一个东西直直砸在雕花木门上,宫梧桐带着醉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滚出去!”
本来还要去劝师尊的睢相逢胆子小,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轻手轻脚地跑了。
不敢劝,小师弟还是听天由命吧。
明修诣无声叹气,在门口站着,轻声道:“师尊,我回来了。”
里面又传来一阵扔东西的声音,宫梧桐看起来气得不轻,竟然不理他了。
明修诣也没有被吓跑,礼数有加地扣了扣门,道:“徒儿能进来吗?”
内室传来宫梧桐的哼唧声,似乎是在拒绝。
明修诣知晓宫梧桐特别难哄,没听到准许便乖顺站在门口,乖得好像一根柱子。
宫梧桐大概是喝醉了,醉醺醺地在里面说了几句胡话,接着他不知做了什么,明修诣耳尖地听到一声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宫梧桐倒吸一口凉气。
明修诣一怔,也不管宫梧桐准不准许进去了,将幂篱拿掉,直接推门而入。
“师尊……”
撩开白纱进到内室,明修诣环顾一圈,果不其然瞧见宫梧桐已经整个人躺在地上,墨发白袍铺了一地。
一旁的酒坛已经歪倒,正在缓缓流着醇香的酒。
明修诣飞快上前,先将浑身瘫软的宫梧桐从地上扶起来,又将酒坛扶正,无奈道:“师尊,酒并非好东西,往后还是少饮为好。”
一旦他失去意识,那红绳都把他直接勒得岔了气,所以宫梧桐就算喝酒也从不会让自己喝得彻底醉过去,他还保留着一丝清醒,迷迷瞪瞪看了明修诣一眼,抬手就要打他。
明修诣任打任骂,见宫梧桐的手都甩过来了也不躲,任由师尊发泄怒气。
出外历练一年之事,明修诣也身不由己,那带着他们的长老异常严厉,防止他们偷懒,也为了不让他们有任何师尊过来相救的侥幸,自下了山后便不让他们和外界有任何联系,只当自己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万事全靠自己。
宫梧桐巴掌都扇了过去,但马上到明修诣脸颊时还是没忍心,直接将力道收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