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阿不思放下碗和叉子,抽出纸巾擦擦手。
“因为有你在呀,阿尔哥哥。”盖勒特笑容暧昧,嗓音rou麻,手指还缠上了阿不思的手臂,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别那样叫我!”
“可是安娜就那样叫你。”盖勒特撅起嘴。
“她是我妹妹!”阿不思不懂这有什么好攀比的。
“难道,”盖勒特委屈得要命,抽抽嗒嗒起来,“我们就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吗?”
阿不思认栽了,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搭腔。这下好,被绕进去了吧。眼下,盖勒特欣然张开双臂,半闭眼睛,嘴角带笑,因为伤患理所应当该获得一个拥抱。
“饭先吃完……”阿不思用商量的语气说。
“就现在!”盖勒特下巴抬得更高了。
“就一下。”阿不思摇摇头,扫一眼剩下的半碗鸡rou沙拉,慢慢挨上床沿。接着他就被卷走——如果他是海上的一艘小船,那么被吸进漩涡、或者被巨型章鱼缠上,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盖勒特灵巧异常,三两下把阿不思压到身底,鼻尖挑衅地在他脸上各处蹭来蹭去,作为刚才遭受拧捏的报复。
阿不思痒得不行,却只能小范围躲闪,盖勒特见状好不得意;然而即使在这般窘境,阿不思依然保留着残余的敏锐——
“盖尔,你的脚不疼了?”
“我……”盖勒特闻言,力道一松,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啊呀,疼起来了!还以为好了呢……”
他原本还半撑着,因突然“记起”固定架还套在脚上的事实,索性自暴自弃地塌到阿不思身上,还抽抽肩膀,以示疼痛磨人。
阿不思又一个晚上没能学习。
盖勒特不仅对阿不思一个人作。因为腿伤没法开车上学,他破天荒地等起了校车。
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地等。
大概是整个周末被迫禁锢在床上养伤,盖勒特只好选择相对静止的消遣方式——搂着阿不思刷剧。
阿不思被他缠得无可奈何,只好说:“陪你看可以,但看什么要我来挑。”
“好说好说。”盖勒特喜上眉梢。
“那就你妈妈怀着你时拍的那部吧。”阿不思偷笑,这样不管盖勒特答不答应,他都不亏。
盖勒特果然没料到这一招。
“……这么老的剧了,肯定搜不到,哼!”他恶狠狠地敲着键盘,“噗,还真有……”
好一出世代纠葛,爱恨情仇。刚开始盖勒特还讥嘲情节狗血、布景简陋——“这都二十年前拍的,你还指望背景都是特效吗?”阿不思捅捅他——看到后来却入戏更深。
“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凯瑟琳!”盖勒特红了眼眶,“被迫和出生才一周的孩子分离……噢……”
“这孩子就是你吧,盖勒特?”阿不思的重点放在了盖勒特不满的地方,“可惜分辨率不够,看不清你的小脸——”
“上帝啊,你都在注意些什么?”盖勒特喊起来,“这个英俊漂亮的婴儿当然是我……天呐,我太难过了……”他响亮地吸吸鼻子,“好吧,我承认,这女人倒是有一点演技……”
于是看剧的后遗症延续到了公交站。
“噢,亲爱的阿不思,你怎么忍心,将一个如此柔弱的我抛弃在这无依无靠的境地里……”他十足学会了一套弱柳扶风,一双拐拄得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会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事实上,盖勒特面色红润,Jing神好极了。
“盖尔……”阿不思为难地看看四周古怪的眼神,低头挪到盖勒特身边,紧接着右边身体就被重重一扯,书包带都险些滑脱下去。
“邓布利多先生,你真是我见到过最好心的绅士!愿上帝保佑你……”盖勒特强迫他注视那双眨动着的含情脉脉的眼睛。
等车的其他学生们像是同时闻到某种刺激性的气味,自觉远离他们后退几步。
“滴滴滴……”公交车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车门开启,车身缓缓右斜,降低车厢底距离地面的高度,便于乘客上车。
“来吧,要我扶你上车吗?”阿不思等别人先走,才问盖勒特。
“不用,我自己能行!”盖勒特骄傲地一甩头。
阿不思便先上了车,但是左等右等盖勒特还没跟来。
整个车厢的学生也很懵。
“女士,麻烦您……”盖勒特淡定地站在车门口,微微抬起一只拐指指那道已经降低了的横杠,“我想我还是够不到。”
“……”车厢内一片嘘声,有的翻起白眼,有的扶起额头。
“盖勒特,我拉你上来吧……”阿不思脸上飞红,盖勒特却不为所动。
司机是位胖胖的黑人大姐,她冷漠地望一眼毫无愧色的盖勒特,维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半句话没说,只按了一个按钮。
上客处翘起一块翻板,在车上集体的沉默中画了一个弧,最终搭到地面形成无障碍斜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