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慕子云来到屋子外头关上了门,才发觉事有不对,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掩清和的话啊!
但慕子云腹议归腹议,他到底是不放心就此离开的,便在门口守着,见着日头都亮了,掩清和睡了整整一宿,慕子云也没能盼得他起床。
不过倒是盼到了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是仅对于慕子云的“不速之客”。
“鬼王大人。”来者正是楚正则,他对上慕子云的视线便加快了脚步,一边走近一边问道,“您怎么不进去,是清和给您惹麻烦了吗?”
慕子云闻言扫了他一眼,本想不理睬,但转念一想,不知冒出什么鬼点子来,便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清和还没起床。”
天上的神仙大多不爱睡觉,就算个别仙官有这种癖好,那也绝不可能是掩清和。
楚正则一听便知道不对劲,又见窗户与窗框之间开着一条小缝,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尊重,连忙凑到窗前悄悄看了一眼,同时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听闻昨夜不太平,清和是不是受伤了?”
慕子云双手抱胸靠在窗框旁,故意把话说得含糊:“现在只是睡着了。”
他说罢,甚至顺手将窗户掀开了一些,十分自然,就差没领着楚正则去到掩清和床边说“你看”了。
楚正则顺势望去,不由得皱起眉,问道:“睡着了?我怎么看着他的样子像是昏迷了。”
“他睡着了就是这样的。”慕子云的下巴快扬到天边去,就差没冷哼出声来,“将自己埋在被子堆里,整个人缩在床与墙的夹角之中,若是昏迷,我把他抱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就应当还是什么样。”
同为鬼界人,慕子云对严野云的了解只会多不会少,他自然知道掩清和是中了什么招,所以即使掩清和过了半日还没醒,也并不是很着急。
只是后者那时的意识模糊得突然,估计尚未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幻术就晕倒了,恐怕还要觉得是自己被那块砖头给砸傻了。
而现在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楚正则也差不多是这样认为,毕竟那深红色的伤口在掩清和的额角上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额头受伤了。”楚正则喃喃自语,担忧得像个长辈,而后又冲着慕子云问道,“敢问鬼王大人,昨夜遇见的对手是否难缠?若是这样,我可以同祖母反映……”
“不必了,清和只是不小心。”慕子云爽快拒绝,接着反问道,“楚大人可是有事寻清和?”
“嗯。”楚正则应声,补了句,“是要事。”
“是要紧的事还是重要的事?”
楚正则思虑片刻,回答道:“皆是。”
慕子云抿嘴一笑,爽朗道:“那同我说就是了,等清和醒了我再转告他,这样也不耽误楚大人您的时间。”
“鬼王大人,这是天庭的事情,您……”
“不如问问西夫人。”慕子云自然而然地嫁接了他的话语,笑里藏刀似的,“她能同意让清和与我一道,自然也不会拒绝我的帮忙。”
这倒是实在话,楚正则本就理亏,若是再让西夫人知晓,只怕会比现在更麻烦。
识时务者为俊杰,楚正则现下虽然吃了瘪,心里到底是有那么一些不快,但他也没犹豫,直截了当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昨日同清和说的事情我已完成了初步调查,现要回天庭汇报,特地来同他说一声。”
“好,等他醒了我告诉他。”
慕子云应下,刚想再说些赶人走的客套话,他们二人面前的窗户便被猛地掀了开来,掩清和顶着个憔悴的脸,凶巴巴的、冲着慕子云道了句:“不必,我听见了。”
他又道:“别多管闲事,你不怕落人口舌,我还怕呢。”
掩清和这话明着埋怨却暗藏玄机,旁人听着自然是意味深长,慕子云心情大好,便这般笑着看他,既不应声也不回嘴,反倒显得他们之间情比金坚、亲密无间。
只是这在场的“旁人”无非只有一个,楚正则却是满眼担忧地望着掩清和,嘴里念道:“清和,你还好么?怎么昨夜伤得今日还没好透,莫不是中了什么棘手的招数,要不然先回天庭寻仙医瞧瞧吧?”
“只是被砖头砸了,没什么大碍的。”掩清和摇摇头,随后道,“瞧你和他一起围在这窗口外头像什么样,有事就进来说吧。”
楚正则应了声“好”便离了窗前,掩清和不愧为端水大师,见着慕子云抬腿跟上,便一把将人拽了回来,阻拦道:“你跟着进来作甚?在外头待着望风就是了。”
没想到掩清和会这般,慕子云喉头一梗,竟是堵塞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方才涌上心头的愉悦也顿时烟消云散。
他无语凝噎了好一会儿,才在掩清和关上窗户前嘱咐了一句:“有事喊我。”
掩清和自然是莫名其妙,实在无法理解他这“有事喊我”究竟是指什么事,难不成还能对自己做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似的,便只能敷衍着应了声,犹豫些许,还是未将窗户关上。
“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