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云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面上笑着对池问盈说了句“失陪”,前脚刚进屋关上门,后脚便设了个结界将屋子与外界隔绝开。
屋内有梳妆台,台面上嵌着面磨得铮亮的铜镜,方才摔得狼狈,掩清和现下便松了头发,偏着脑袋,用梳妆台上的梳子一下一下顺着。
慕子云关上房门一转身便见着这一幕,两人的视线在铜镜的映射中碰触,惊得他动作一滞,连忙移开了视线。
早听说掩清和在天庭有个称号叫“一枝花”,虽是那些五大三粗之流对他的戏称,但着名号绝不是胡乱吹嘘的,慕子云初见他时也的确被惊艳过,可像今日这般惹得身经百战的鬼王大人手足无措,倒还真是第一次。
慕子云这般想着,还未出声,便听得掩清和问道:“设结界做什么,你有话要同我说么?”
“我…自然是有。”慕子云故作姿态,清了清嗓子坐到他旁边,道了句,“她处处可疑,却不知从何说起。”
掩清和回想了一下刘画的身形,道:“不难说,昨夜我们见着的影子,说不定就是她。”
“假设是她,可她逃走后并未跟着我们的马车,以她凡人的能力也跟不上。”见掩清和表情没有异样,慕子云便顺着话头继续说下去,“你说,那她是怎么知道咱们走到哪里的?”
“我猜是寻香定踪,凡人修士最常见的寻人办法。”掩清和随意回了句,“他们所有人身上都没有香气,想来应当是暗香,就是不知是哪个倒霉鬼被她下了咒。”
世间有明香千万,待到用时在衣物人体上一沾便是,而于凡人来说,暗香无非两种,一是蛊虫,二是药品,蛊虫要提前下,药物要长期给,无论哪种都需要积累,对人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不管是谁,遇上这样的亲人,也着实是倒霉。”慕子云皱着眉唏嘘了一番,又道,“可她又是如何跟上的?她昨夜既然知晓自己暴露,今日就不该点破咱们马车施了法的事实,莫不是在故意让我们怀疑她?”
掩清和应了声:“嗯。”
“池问盈起初不知道我们是谁,态度便随意得很,甚至有些恶劣,但等画姑娘同她说了什么后,她便改口叫你我大人,显然是猜到你我并非常人。”
掩清和梳顺了头发,又shi了水一点点擦拭,接着道:“这么说来,她应当是需要帮助,却又不想我们知道真相,便只能露出破绽,变相留我们下来。”
“罢了,眼下她是好是坏还不能定,咱们就走一步算一步吧。”慕子云揉着眉心,为这次商讨画上了句号。
掩清和是个对自己极为讲究的人,他擦完头发便要将其梳起,慕子云盯着掩清和的动作出神,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
“你要做什么?”掩清和朝他看过来。
慕子云没说话,只是伸手撩起他披在肩上的头发。
虽然头发没有感觉,但掩清和被他触到的一瞬间还是不可避免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转身冲他凶道:“你要干嘛?”
慕子云猝不及防被他一凶,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地解释道:“方才不是摔倒了吗,我、我看看你的脑袋。”
掩清和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公事谈完谈私事、面前这人是在同自己服软,别扭了好一番才坐回凳子上,道:“没什么,就是起了个包,明早就消了。”
“那也是磕到了啊,总得要看看。”慕子云这般说着,手指缓缓滑入掩清和的发间,贴着他后脑勺那个肿包,注入了些许灵气、缓慢地揉着。
掩清和起初还不愿,毕竟这样太奇怪了,可惜他几欲挣扎无果,反倒还被揉得挺舒服,便没骨气地静了下来。
二人皆沉默,屋内有些安静得过分,掩清和垂着脑袋出神,又猛然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自然比喜欢你多得多”这种伤人的话,有些别扭地嘟囔了句:“…你弄的我很痒。”
他说完这句,又偏了偏头将重量靠在慕子云手上,命令道:“你再给我捏捏肩膀。”
——只有小动物被揉才会将脑袋蹭在人的手上。
慕子云这样想着,张嘴应了,便用另一只手顺了顺掩清和的披发,却猝不及防从发丝的空隙中见着露出一角的图腾刺青。
是掩清和要求刺的、与他身上一对的鬼后图腾。
只是掩清和好像早就忘记了这份羁绊的存在,而慕子云也没想好该如何向他说明。
——若是知道了,定是不顾一切也要洗掉的吧。
“怎么了?”掩清和透过铜镜,见慕子云一直盯着自己的后颈发呆。
慕子云笑着将那缕发丝拨正,道:“没什么。”
他很奇怪,想把这个秘密藏起来。
第40章 我得先是池问盈
昨夜虽是劳累,但他们到底还是没睡,掩清和同慕子云一起在屋顶上坐了整夜,以防任起枝偷袭。
好在一夜相安无事。
待到日头逐渐亮起,他二人从屋顶翻下,屋里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起了身、来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