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书,捏着只几行字的纸,看了足有五分钟。表情先是迷惑,再抬起头仔细打量烈炎的表情,如此反复了几回,终于深垂下头。
训练时,跟不上进度,能力有限……这是他停训的理由。纸上的字,就像是黑蝌蚪,仿佛在游动,一个字也看不清。可是,一个不同于纸上的理由却清晰而确凿地浮出在脑海里——昨天,真的不是在做梦,那个温暖的怀抱,就是哥哥的。微微闭上眼睛,细细回味昨日那几秒钟的温馨,模糊却真实。繁叶满足地舒了口气。心里的欣喜,一点点萌生,滋长。喜悦,像是破了茧,伴着捏在手里的薄纸,抖得像风中的白蝴蝶。
“即日执行。”一直注意地看着他的烈炎,心里实在憋闷。床上一身是伤,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会晕倒的小人儿,自打接了决定书,就一直没有声音,只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孩子太小,其中利害,怕是多说也无益。他叹气。
床上的人儿突然有了反应。
“老师。”声音很脆。
烈炎闪神间,繁叶已经挣着跪倒在地板上。
“淘什么?伤没好呢。”烈炎看到洁白的病号服上,有道道渗出来的血印子,嗔怪地扶他。
繁叶仰起头,眼里闪着耀目的光彩,“老师,叶儿明白了……叶儿马上停训。”
烈炎怔住。果然冰雪聪明,万没想到,这样小的孩子,遇事竟会想得这样通透。眼前,繁叶和凌遥的影子重叠起来……烈炎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这样一个孩子,竟和自己无缘。
“老师,谢谢您,老师的大恩,叶儿……”声音哽了一下。签了死契的孩子,生死由不得自己,连命都是集团的,还提什么回报?
“既然明白了,这十年里……你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既然他明白了,余下的话,就不再避讳。只是繁叶即将面对的未来实在艰难,烈炎声音不由柔了起来。
“十年?”繁叶着实愣了一下,细想一下,也释然。刑则上规定的训练生出营的最后时限,距离自己的年纪,不就是还差十年吗?他垂下目光,在心里细细算了一算,还有十年,自己就能和哥哥见面了,还好。
抬起头,笑容仍挂在脸上,可泪却不知为什么铺了下来。
烈炎大手按在他肩上,只觉繁叶抖得厉害,“只要心里有希望,老师信你能熬过去。”
“是。”声音依旧脆生生的,听起来,却让人无端地想流泪。
“以后,叶儿……再想见您也难,跟您……拜别了。”
繁叶很认真地双手按在地上,缓缓地俯下身。背上的伤口一个个迸裂,切肤的痛。他抬起头,嘴角却挂起甜甜的笑,清澈,沁心。
烈炎脸色沉郁地站在宿舍区的空场里。繁叶和凌遥的样子交错的又从脑子里浮现出来。
停了几秒,转身,又走了回去
秦裳正做完一份长报告,一夜没睡,又加上一白天的训练,累得冲了一半的澡,就眼皮打架。
一身shi漉漉的从沐浴间出来,就想把自己摔进床里。
半个身子刚沾到床边,门一响,老师进来了。
秦裳吓了一跳,尴尬地撑起来。万没料到,今夜老师会突检。自己目前衣衫不整,发丝还滴着水,训练营里严禁的若干条不妥当行为,可是犯了最初级的两条。他偷偷抬起目光扫了一眼,老师脸色很不好,估计今夜难过关。有了这样的认识,秦裳立刻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还悄悄挺直背,尽量站得标准。
看着咬唇低下头的六级训练生,烈炎脸色很沉。
绕过他,走到桌前,刚刚整理完的文件上,仿佛墨迹未干。
“累着了?”烈炎回头问。
秦裳红着脸转过身,“阿裳知错。”
烈炎没应声。
屋内沉寂,压力顿生。
秦裳很快把持不住。早死早脱生,他屈膝跪下。
“我还没说罚,你干什么这么积极?”烈炎突然开口,秦裳给问得一愣。又尴尬起来,拿不准是该接着罚跪,还是该起来听训。
“那天,你说新入营有个孩子,希望我能照顾的事……”烈炎目光锐利地盯着秦裳,“有人托你?”
没跟上老师思路,秦裳一头雾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啊,那事儿……没……没人托。是我听说了那孩子,觉得要是错过跟老师的机会,就可惜了,才……”秦裳顿住,心里惶恐起来。
“以前,住在多人宿舍时,跟阿遥走得最近吧?”烈炎突然换了话题。
“是。”秦裳再次没跟上他思路,略迟疑,仍旧老实地点头。
“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烈炎看着他。
老师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有难度。秦裳皱眉仔细回忆,“我扭伤肩那次,他……”他偷偷看了烈炎一眼,看老师脸色,不像是追究阿遥的错,心里放了一半,“阿遥也在医疗室,就……见了一次。”
烈炎锐利的目光,盯着秦裳的脸。秦裳压力骤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