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劳累一天的疲惫侵袭上来,樊鸣锋Jing疲力尽地倒在床上,闭上眼,困意让他很快沉入了深眠。
一些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
大多是零散的片段。
两军对峙的战场上,一架武直自高空轰然坠落,一时间鸟群四散,天空如幕布般暗了下来,仿佛预告着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樊鸣锋拧起眉,不安地动了动肩膀,下意识想要终止这场折磨了他多年的噩梦,眼睛却睁不开,反而越陷越深。
无数记忆碎片化作一道看不见的绳索,在身后拽着他,将他从上帝视角的云端骤然推下,就像是那架坠毁的武直,朝着记忆更深处飞速坠落。
他听见了许多声音。
“断后!”
“撤退!撤退!”
随着梦境深入,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镜头由远及近,最终定格在一个群山环绕的峡谷,远处火光冲天。
他来过这里。
“后退!”有人大吼道。
“支援到了——”
弥天的烟雾弹消散后,视野一下子拉得非常近,他怔怔转过头,想要开口,有人忽然按住他的头,将他按到泥泞的地上,紧接着是侧袭的指令,耳边枪线擦肩而过。
场景再度转换。
流弹飞射,另一个自己在搭档的掩护下被动应战,一次次手刃敌军,军刀哗地割开咽喉,喷涌的鲜血仿佛近在眼前,片刻他意识到什么,停下动作,身后骤然传来一声枪响。
一阵强光改变了这一切。
嗡——
耳鸣长达五秒,樊鸣锋霍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与后背全是惊梦而出的冷汗。
他捂着狂跳的心脏,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好一阵,视线逐渐变得清晰,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才尽数退去。
如同从深海浮出水面,他的意识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
“呼…呼…”
樊鸣锋低低喘息,右手用力抵在胸口上,手心布满黏糊的汗。
又是这个梦。
他喘着气,忍无可忍地想,到底还要多久才肯放过他。
“滚开!”
狙击弹穿透rou体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樊鸣锋暴怒地晃了晃头,一声低吼,残留的噩梦瞬间被驱逐出去。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这时他才听见床头闹钟的跳针声,滴答滴答,犹如心脏搏动,不断在这间安静的卧室起伏。
指针跳到数字“2”。
樊鸣锋收回目光,抬手抹了把脸,眉宇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焦灼。
这样的情形不是头一次发生,过去的三年里,他至少经历了上百次,就像是某种诅咒,每一次都会像现在这样,惊醒后让他彻夜不宁。
除了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这算是他唯一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东西,樊鸣锋自嘲地想。
但自从退役,似乎姜禹这个地方有种神奇的力量,近段时间,他一直没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突然发作……
他颇为疲惫地揉了揉太阳xue,不愿继续纠缠,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忽然想起什么,动作猛地一顿,另一只手伸到下面摸了摸,果然摸到了某个金属制品。
“差点忘了你。”樊鸣锋喃喃道。
那沉甸甸的金属触感让他意识到不能喝,至少插管的时候不能。
这个认知有如一鼎钟,彻底敲醒了他。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掂了掂戴锁的下体,只觉自己就像个牲畜一般。
樊鸣锋翻身下床,也不管那根制住他的项圈,赤着脚就往阳台走,沉重的脚镣拖在地上哗啦作响。
脖子上的锁链被刻意限制了长度,刚好够他走到栏杆前,再往前就不行了,链子在他身后绷成一条直线,连低头都十分困难。
正值深夜,夜色浓重,穹顶无月无光,樊鸣锋打着赤膊站在阳台上,手脚都拴着明晃晃的镣铐,就像是一名被囚禁在高塔里的士兵,眼里倒映着远方闪烁的灯光。
半个月前,他也是像这样站在阳台上,独自面对毫无睡意的长夜,但脑海里的念头却表现得截然不同。
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很多问题都在等待答案。
以往这种时候,他会靠尼古丁排解心绪,可惜放着烟盒的外套落在了客厅,姜禹给他留的活动空间也只局限于这间卧室,没法去拿。
“也许我早该回来。”樊鸣锋对着黑夜自言自语,“这些年在部队总是会想起你,想起你说的那些话…我早该回来的,早该这样,钟恬说得对,三年太久了。”
每当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愧疚。
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走,现在陪在姜禹身边的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姜禹会不会还是和以前一样,听话懂事。
而不是现在这样,处处令他感到陌生,还迷恋上了乱七八糟的调教游戏…
樊鸣锋越想越懊恼,两条结实的小臂横在栏杆上,深刻的眉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