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的亲生父亲死在母亲再婚前的三个月。
那时候,楚颜刚刚六岁,他太小了,记不清那时的很多事。
比如,他记不清是否参加了父亲的葬礼。
父母在楚颜出生前就离婚了,楚颜受母亲抚养,不过他前六年的记忆,大都是和父亲共同创造的,当红的演员母亲忙着拍戏,接通告,而落魄的导演父亲,却有大把的时间来和儿子共度。
儿时的记忆有很多美好的片段,和这些美好一起出现的,是一个面容看不清,却记得他脸上胡渣触感的男人。
“我去很远的地方后,小颜要照顾好妈妈哦,虽然她既不温柔,也不懂事,”面容模糊的男人躺在床上温和的微笑,他和楚颜有一样微微翘起的下巴,“但那是爸爸,最爱的女人。”
他忘了很多事,但记得父亲最后清醒的样子。
母亲在哭泣。
楚颜意识有些不集中,他想不出母亲是与他电话后一直在哭,还是因为看见他才那么悲伤。
“妈妈,”楚颜把粥放在母亲的床头。
“你怎么才来?”母亲埋怨着。
他在她傍俯下身体,像哄孩子一样,用两个拇指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倾听她的职责和担忧。
“手术时间一直没定,万一他们要做手术了,你不在我身边,再也见不到你怎么办?我醒不过来怎么办?楚颜,你是不是会觉得很轻松?”她拔高嗓音,推开楚颜的手。
楚颜知道母亲的脾气,她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听到安慰。
他扯了抽纸捏在手里擦掉落她到下巴上的眼泪,用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长发:“我和医生谈过了,下周就安排手术,手术时,我一定守在外面等您平安出来,一步也不离开。”
她忧愁的握着儿子的手腕,由于焦虑,她没发现楚颜高于正常的体温:“我会不会醒不过来,是不是不做手术比较好?”
“护士长说您一直没吃东西,我们先吃点儿再说话,”楚颜安慰的拍拍母亲的肩膀,很自然的挪开了手腕,拿起粥,走进了病房内的小型厨房,解开袋子,打开打包盒,将粥倒入小碗中,放了小瓷勺,转身出来。
母亲没有接他递来的粥,于是他端在手里,拉了椅子到床头,坐下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楚颜勺起粥,轻轻的吹了吹,放到母亲嘴边,看着她不太情愿的吃了。
“妈妈住院以后,我也查了很多资料,肿瘤有很多种,您得的是存活率很高的一种,治好不难。”
“不要哄我了,得了癌症活不了的。”
“癌症有阶段的,三期以前治愈率很高,您现在只是刚到二期,主刀医生又是国内权威,不用担心的,”楚颜很耐心的解释和鼓励,“妈妈您也要为自己痊愈努力,配合医生治疗,保持愉快心情,好好吃饭。”
一边说话,楚颜又勺起一勺粥,喂到她的嘴边。
“炖的很好吃吧,”楚颜看她吃的下,也开心起来,“我记得您喜欢这家粥店呢。”
母亲慢慢咽下粥,情绪稳定了一些,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我的小颜最乖了,还会哄妈妈了。”
楚颜也笑:“不是哄,您的小颜是最可靠的。”
楚颜退下一些的高烧当晚又野火复燃。
仿佛是要报复身体主人的逞能行事。
文霆应酬回来,已经是午夜。
他推开房门,开了灯,也没惊醒浅眠的楚颜。
那个孩子蒙着被子,似乎在不安的辗转反侧,从被子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走近一点,低下头,听见了楚颜梦中压抑的求救。
承诺的手术很快变成了现实,文霆说他代替公务繁忙的父亲来,虽然丈夫未到场,但楚颜的母亲见到他还是装作很高兴。
楚颜知道,她害怕,可他帮不了她。
等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文霆说:“你现在可以用实际的方式帮她安然度过手术。”
楚颜既愤怒又不敢表现出愤怒。
“手术结束,只要她安好,我随你处置。”
文霆握住他的手,抚摸着他纤长手指上的骨节,想象它用力抠进大腿时的样子:“你知道吗?很多手术,都是在破膛开肚之后,医生才发现人已经没救了,只能像打补丁一样的再把人缝起来。”
楚颜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苍白,他的手指轻微颤动了一下。
单人病房的隔音很好,但楚颜依然把嘴紧紧抿着,因为赤身裸体的躺在母亲的病床上,羞耻的脸色通红。
然而他不得不大张着下体,兑现他的诺言。
五天时间,花xue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几乎看不出摧残的痕迹,但仿佛预感到危险,比之前更紧密的闭合着。
楚颜预期着自己的体力,预期着承受之后,应该还有力气站起来,回到手术室外。
已经挨过的打,不会更糟糕,他自我麻痹着。
文霆在他面前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