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只希望,那个人……能争气一些,和他有相同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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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房间之中,钟表声“嘀嗒”作响,配着室内充盈的阳光,有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功效。淡淡的花草茶香气随着氤氲的水雾飘散开来,当金属茶匙在骨瓷茶杯的杯沿上碰出一声清脆的微响时,杯中的玫瑰花苞浮浮沉沉地荡了几下,而茶几一侧的男人也睫毛轻颤,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当下。
“真是稀奇,格纳登洛斯先生。”坐在茶几另一侧的尤塔注视着对面的兰伯特,露出了一丝善意的微笑。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而后眨了眨眼,“您居然走神了。”
“抱歉。”兰伯特礼貌性地道了歉,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实际上,若不是尤塔对兰伯特格外熟悉,也对他尤为关注,他短暂的思绪游移大概根本不会被察觉到。
尽管此时他已经坐在了尤塔的诊疗室中,但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离家时隐约发觉的异样。
他一向对来自他人的目光很是敏感,而他在离开别墅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仿佛感受到了一丝被人窥视的感觉。
而令他诧异的是,他对这份窥视感竟生不起半点警惕和抗拒。
兰伯特按压下了心中冒出头来的躁动,将视线放回到了尤塔的身上。他双腿交叠,身体放松地陷进松软舒适的单人沙发里,用这幅相对坦诚的姿态示意尤塔继续。
尤塔于是敛起了笑,并将双手相握放在了腿面上。
“说实话,您又给我带来了一次惊喜,格纳登洛斯先生。”她似有几分感慨地说着,眼中确是有几分欣慰闪现,只很快就被她妥善地掩藏了起来,“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刚才表达的意思,是您总算同意来我这里按时就诊,好将您十余年来的幻觉去除,对吗?”
在听到“幻觉”这样的字样从尤塔口中说出时,兰伯特的膝盖动了一下,原本轻搭在扶手上的手臂也向后挪了一寸,似是要将自己伸展开来的四肢缩回。但他很快就将自己下意识的防守反应按捺了下去,只到底还是换了个姿势,将双手十指交错,落在了自己的腹部。
承认自他八岁以来便出现在他身边,且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的那个伙伴仅仅只是他的幻觉,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实际上,他早在埃尔略瑟出现后不久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那时实在是太需要这样一个可以让他倾诉,让他露出脆弱一面的对象,所以才默许了对方的存在。
开始时只是声音,后来又有了幻视。埃尔略瑟的存在在他的纵容下一点点完善,只过了短短的半个月,他的幻觉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日益逼真,当埃尔略瑟触碰他时,他甚至能感觉到与真实无异的触感。
即便兰伯特清楚自己其实是生病了,他也难免在有些时候,会将埃尔略瑟当真。
所以他才为对方取了这样一个过于浅显的名字,借以警告自己,对方是只有他才能感知到的臆想。
埃尔略瑟·冯·马布勒特,Erl?ser von Marblet——
即为Erl?ser von Lambert,兰伯特的救赎者。
他曾经将埃尔略瑟当做年幼无助的自己的救赎,就算后来他不再需要这样一个除了倾听以外毫无用处的同伴,他也还是从未想过要将其去除。
他知道这会令他的病情加重,但他自认为,他可以完完全全将埃尔略瑟掌控。
然而,现在看来,或许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
兰伯特从不需要有人在身边对自己的想法或决定指手画脚,当他意识到埃尔略瑟的存在有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的时候,他的选择是果断的放弃和抹杀。
“兰伯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埃尔略瑟颓丧的声音在兰伯特的身畔响起,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显得软弱可怜,毫无攻击力。
但兰伯特恍若未闻,他没有将视线向身侧偏移半分,即便现在的埃尔略瑟已经变回了他熟悉的模样,且满目惶然焦急,他也无动于衷。
从他决定要认真治病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没有理会过埃尔略瑟。
他只是对尤塔轻轻点了下头。
尤塔于是弯起唇角复又笑了笑。在埃尔略瑟的一声哀鸣之中,兰伯特看到尤塔从一叠报告和资料当中抽出了一张纸,一边低下头写着什么,一边温声开口,为他分析着他的病情。
“要知道,您的病程实在太久了,且阳性症状过于严重。之前您也说过,那个埃尔略瑟在近些日子出现了反常的反应,还在不久前对您做出了过激的评论性举动。所以我合理推断,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或许还会对您说出命令性的话来,试图扰乱您的思维活动。”尤塔说着,在纸上落下了一串令人看不太懂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即便是兰伯特也无法认清,“综上所述,我认为,您的情况已经足以被诊断为难治型了。好在您的自知力完整,自制力也非常强,可以坚定地拒绝幻觉的干扰。这些都是良好的预后因素,再加上您之前只在情绪波动时才服用小剂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