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猜想得到,應該接受菁英教育,一路從幼稚園到大學,皆在有體制、有傳統、有名師的私立學校上課的于大少爺,5歲的時候,竟是在一間偏遠,且名不見經傳的幼稚園唸大班的。
山上的冬天特別冷,當時還軟儒像個糯米糰的他,遠離人群,躲在園內的一座鞦韆旁,有些傷心的癟起嘴,他想家、想媽媽、想在美國生活的朋友們,這裡一個能一起玩的人都沒有。
原本想趁著放風玩下鞦韆的沈靖瑤,立刻就發現了一人默默垂淚的于子愷,她大方的走到他身邊,半蹲著膝蓋,睜著一雙大眼問他:「你怎麼啦?」
被問話的于子愷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用著他淚眼汪汪的雙眼望向來人,他聽不懂中文
「喔.你就是那個不會說話的傻子對吧。」
聽幾個常一起玩的小夥伴說,玫瑰班新來了一個男孩,問他話,他一個字都蹦不出來,想必是傻子來著的吧,只有傻子才不會說話。
真可憐。
小小年紀就傻了。
「你在這會感冒的。」主動牽起他的手,沈靖瑤拉著于子愷往教室裡走。
那時的他們也沒有什麼男女分際,沈靖瑤只知道他再待這會感冒的,傻子已經很可憐了,如果再發燒很難受的,如果再一個不小心燒壞腦子,更傻了怎麼辦?
他的爸爸媽媽會很可憐的。
「走啦走啦,我帶你去喝紅豆湯。」
「嗚.」
然而誰也沒想到,當時的兩個小朋友小手一牽,竟一口氣牽了十幾年的緣分。
「這太矮,這太醜,這心術不正。」已初具花美男模樣的于子愷,穿著高級私立高中訂製的制服,坐在窗台,將一封封託他轉給沈靖瑤的情書,原封不動的丟進垃圾桶裡。
一旁路過的朋友看不過去,撿起一封他丟歪的情書,看了看上頭的屬名,「我記得這人不錯啊,家裡做紡織業的,還代理了幾個國外品牌。」
「家世太差,雞蛋全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沒有跨足其他產業,如何避險?」雖他不太想接手家族事業,可從小耳濡目染的條件在那,不須刻意,一點生意經朗朗上口。
「不是吧,你這是在替女兒挑女婿啊?」朋友覺得他太誇張了,又不是自家兒女嫁娶,他們這年紀哪個人不談幾段戀愛的?
「你不懂。」眼尖的看見女生班的沈靖瑤從教室走出,于子愷跳下窗台,抓起書包就往她那裡奔,揚起笑容,他問她:「一起回家?」
「好呀。」
兩人的家在同一條道路上,沈靖瑤家的門牌在前,于子愷家的門牌在後,司機將車停她家200公尺外的地方,兩名青澀的高中生下車,在入秋的人行道上漫步著。
「小愷,你要準備出國唸書了對吧?」黃昏的夕陽有些角度刺眼,沈靖瑤揚起頭,看著快高過她一顆頭的于子愷,她不知道他何時長這麼高了,高得她覺得他們之間距離越來越遠了。
「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他們之間剩餘的日子在倒數著,縱使他再不想,他也知道自己未來必須接手家族事業,而出國唸書,是他取得學歷、廣結人脈的最佳方法,「沈靖瑤,妳和我一起去吧!」
抓上她的手腕,于子愷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將他深藏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妳把文件備好跟我的一起送,速度會快一點,今年不行,明年也能在美國碰面了,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他不安、高昂的情緒傳染給了她,同樣彭湃的情緒在她眼中湧動著,一時間,沈靖瑤也想不管不顧的跟他去國外生活,可近在咫尺的家,礙眼的提醒著她不該接受他的建議,搖搖頭,給了他一個微笑,「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縱使他們倆再怎麼親近,家底的差異就橫在那裡,他能無後顧之憂的出國,她可不行,學費她家負擔得起嗎?生活費她家又負擔得起嗎?
放開她的手,于子愷有些落寞,緊閉的雙唇好久才開口,「為什麼?妳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歛下雙目,她不敢對上他的眼睛,深怕多看一眼就後悔,「我在台灣等你。」
光陰似箭,于子愷在國外求學的期間裡,用盡了力氣唸書、社交、玩樂,有個同樣來自台灣的學長笑他,一年當三年用,像個歸心似箭的遊子,他沒有反駁,他心裡同樣很複雜。
在這樣充實的日子下,他像身邊所有的同學一樣,順應自然的,交了個金髮碧眼的女朋友。
原本這事沒打算讓沈靖瑤知道,誰知有次和她視訊的時候,當時的女友闖了進來,對著沈靖瑤就是一陣大罵,還用上許多難聽的字眼,氣得他當場把人跩出門外,當下立刻分手,可回到螢幕前時,她卻像沒事一樣,一樣用著笑臉對他。
他越來越看不清楚她心裡在想什麼了,跨海的距離,真有辦法讓認識十多年的人生分嗎?
物理上的距離,可會讓心理上的距離變長?
從那次後,他也不藏著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