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想好这狐崽是怎麽回事,就见远处一声巨响,沙海崩起大片黄沙,沙尘直冲云霄,被风吹散後久久不落。这沙尘带着一种奇异的黑黄色,瞧着有点儿像火山灰,不似好惹之物,也不知有何害处。秦濯看呆了几秒,意识到此处不可久留,紧了紧怀中狐狸往东边林地走去。
两个时辰後,一个年轻男子在夜色正浓时来到一处村庄,敲开了一户农家请求一处借宿之地,说是自己路上遭劫逃出生天,望有人能稍作接济一二。夜客不善,然而农家看他文质彬彬,身上衣物不似庸物,脸容不似恶人,便以为这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公子,又或是被沙贼劫掠的肥羊。长住沙海近侧的人家都知道沙贼的恶毒,刚开始这户农家还不敢让他住下,後来瞧在他摘下腰间玉扣、自家闺女又意有所动份上,才让他住进了西厢偏房,就当是个客人了。
这人当然便是秦濯。
要说秦濯的运气还真不错,他瞧中的这户农家乃是村里最大的一户,去年秋收刚打了套石磨,租给村里磨出Jing米,自己也卖了不少钱好好赚了一笔,又用这笔钱扩建了房子,准备明年春耕後给闺女找个好女婿,正好有房子空着。此时秦濯刚住下,那边厢农家夫妇便在和闺女说,瞧这公子面貌不凡怕是瞧不上你啊,不若第二日便将他送去城内,免得麻烦。那闺女小名春香,年方十三,原以为这辈子只能嫁予村夫,偏偏今日见着这撞上门的斯文公子气度不凡,哪肯断言放弃?她心里羞赧,又不敢违背父母,扭扭捏捏地不提婚嫁之事,可就是不让送那公子走。
做父母的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秦濯倒也识相,想到凡人所需物事,第二日便一大清早去给农家把柴火备上水缸储满,省去主人家许多活计,饭又吃得不多,虽然主人家不喜,觉得他并非同路,却也没有黑下脸赶人离开,只道过了冬便带他去城内再作打算。如此一来眨眼便是三五日过去,秦濯一身修为毫无动静,狐崽倒是终於悠悠醒转了。
这日秦濯上山寻药,便觉怀中有所动静。他心下大喜,连忙拉开袍领瞧去,果然见白狐睁开了眼,正是两点金瞳。
“明…明释!是你麽?你觉得如何?身体还好吗?”他放轻声音生怕狐崽难受,等了一会,却不见狐崽应他,只是抬头望着他,那模样,有点儿……呆。
“……主人?”他迟疑了一会唤道,狐崽伸舌舔了舔鼻子,打了个哈欠,吃了一口冷风皱了皱鼻头,竟然又准备钻回温暖的怀里继续睡觉。
“明…………”秦濯怔怔地望着怀里那团白毛,下意识伸手碰了碰它。狐崽被打扰了,回头便张嘴一咬,那小小的白牙啃在秦濯手上,力道小得连个印子都没有。
这一刻,秦濯终於感觉到了冬天的寒冷。他身处林间,寒意四面八方袭来,竟无人可说,无话可言。呆立许久,他才又摸了摸熟睡的白狐,这次白狐睡沉了没有理他,他便又摸了摸,再摸了摸,彷佛只有那些细绒长毛能驱散心中寒意。
他想起两年前的闻香夜,那个来自未来的自己曾经对他说道,不要放弃明释。他指的就是此时吗?还是别的什麽时候?秦濯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以凡人之资将如同凡兽的明释带回兽王宗,便是他此後该做的事。
“秦郎可是拾柴回来了?”午後,穿着棠红绵祆的春香瞧见推门入屋的男子後羞答答地露出了笑容,瞧了瞧他单薄衣袍,又担心道:“你怎地还是穿这麽少?是父亲不予你衣物麽?不如我…”
“不必了,自小体质如此,不碍事。”秦濯朝她笑了笑。春香的心思他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放在何种情况下他都不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啊!於是他连忙带开话题,问:“令尊及尊夫人今日有否粗重活计?秦某正好有闲,可帮上点忙。”
春香摇摇头,仍是小脸羞红,低声道:“冬天哪有什麽农活,你能每日帮家里打柴火便已经很是帮上忙了,何况你还把那玉给了父亲,那玉真是好看得很……”
“再好看也是身外物,主人家愿意借我暂住已是再感激不过,你…呃,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回房了。”秦濯忽地一改口吻,待得她摇头,便立即急步走回房中,打开袍襟一瞧——果然是白狐醒了,正在啃他皮rou玩儿呢!
“……咬不下来的,我虽修为全失,但这身皮rou脱胎自剔玉池,你现在模样哪里能咬下来啊。”秦濯摸了摸它头,果不其然又被白狐啃了手。
啃了一会大约是发现确实啃不动,白狐嗷嗷叫了两声就要往外挣。秦濯从未听过白狐开口,此时心里有些新奇,觉得这声音尖嫩得像只nai猫,又略似犬吠。他不识兽语,但还是意会到它意思,将它放出来让其坐到炕上去。农家多用火炕,烧暖了还算舒服,炕上空间大,白狐东闻闻西嗅嗅走了两圈就往冰冷的地上跳,然後在房里转了一圈後,竟然开始刨门。
“你这是想出去?”秦濯心里疑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瞧着白狐转圈刨门出不了房间的模样,心想明释现在这样子,也不能让他真的出去啊,便过去一手把白狐捞了起来,问:“你出去做什麽啊?”
白狐也不答声,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