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哗——”
完美无瑕，又很脆弱。
“啊！”
连桓的声音里罕见的带着一丝戾气，这是从未出现过的。他微低着头，视线从阴影中射来，冰冷的刃一般，数息后，连桓猛地转身，忍耐着什么似的，朝着阳台的方向大步走去。
土不合适，阳光不合适，水浇得不合适，温度不合适，一点差错都很要命。植物们总是这样，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转天便黄了枯了，或是沤了根。它们的死亡迅疾，常常不容主人做出反应，便义无反顾地死了。
庄今和豁地站了起来。言意聪吓了一跳，弱弱抬起一手，想打圆场：“那个，别激动……”
庄今和抬手，按住连桓的手腕，认真道：“连桓，你误会了。我没有逞能。”
“我决定好了。明白吗？”连桓的胸膛微微起伏，缓慢而清晰地说，同时一指庄今和身后，“这件事到此为止，准备吃晚饭。”
连桓的眼前浮现另一个人的脸，所有当哥哥的，似乎总习惯有一副万事无恙的模样。无法冷静的当下，连桓并不相信庄今和的话，他牢牢盯着庄今和的脸，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不待他说完，冷不丁一片衣角擦过侧脸，庄今和已略过他，径直朝连桓走去。
植物们安安静静，快死了也不叫你晓得，死了也就死了，没半句怨恨留给你。可你知道，都是你的错。
庄今和不为所动，他冷静、清楚地重复说明自己的决定：“小桓，和裴子锐面谈这件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准确地说，我认为你不需要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他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挥开庄今和的手，朝后动了半步，并以双手向后撑在桌沿，上身微倾。这样一来，连桓用身体将那一小盆水母风兰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这动作充满了保护的意味，似乎在他面前，正有危险袭来。
连桓下意识去看，在深深的绿意低下，觑见一抹不起眼的白。那白小指甲盖大，尚且半裹在绿色的萼片中，近乎透明。连桓睁大了眼睛，庄今和说：“它要开花了，你养得很好，别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连桓的动作太大，庄今和又使了挺大力气，两人一时拉扯不开，却引发了一连串的动静。庄今和被拽得失去平衡，连桓的后腰磕在桌沿，匆忙伸手朝后去撑，稳住两人的身体。紧接着，他的手肘撞在什么坚硬的东
通常，当连桓郑重其事地表明他的决定时，庄今和都会服从。但这一次是个例外，庄今和一动不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连桓。这是我的事，由谁去做是我来决定的。”
这危险并不是指快步而来的庄今和，而是庄今和的态度，正昭示着连桓想保护的人，可能即将去面对可怕的伤害。
连桓：“够了！”
连桓紧盯着那小小的花苞，并不想再同庄今和争辩。他抬起手，飞快地在风兰叶子上一抚，斩钉截铁地说：“小和哥，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这不一样！”连桓脱口而出，“这不一样，小和哥。这种事我可以替你做，你没必要再卷在里头！你只需要像以往那样，根本不用去为这种事烦恼！”
公寓里一时无人说话，沙发上两人的目光跟随着连桓的背影——他在书桌前停下了。
66.
连桓垂下双眼，冷漠地说：“小和哥，我没有在和你商量。”
“不行！”连桓骤然提高声音，厉声道，“庄今和，绝对不行！”
连桓的睫毛动了动，松开撑着桌面的手。他直起身，那点不明显的身高差立刻显示出压迫感来。
连桓：“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逞能？”
连桓扬起一只手。言意聪在裴子锐手底下受惯欺压，下意识以为他要打人，腾地蹦起来，一声惊叫卡在嗓子眼。但连桓只是抓住了庄今和的肩膀，朝他靠近，质询的语气里压着焦虑。
“结花苞了。”庄今和的声音响起，低低的，听起来竟然很温柔，像流水淌过干涸的土壤，“你看见了吗？我今天发现的。”
连桓的目光定定地锁在风兰上，半天没有动，背影仿佛一尊沉重的雕塑。
“站着！”连桓一声呵斥，倏然转身。
今天没出太阳，阴沉的光线里，水母风兰的叶子绿得发灰。它的绿色柔润而饱和，在阳光下看起来很是丰沛，此刻却像一团阴影。连桓的视线落在叶丛中央，那么茂密的一蓬叶子，细瘦优美，长长短短，打着柔软的弯儿。
“连桓。”庄今和叹了口气，“你的兰花虽然活在你的书桌上，但它原是生长在野外的，所有植物，都有独自存活的能力……”
“连桓。”庄今和终于也显出恼意，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去搭连桓的臂膀，皱着眉道，“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知道你是为什么——”
不是……他觉得这事儿没有必要吵啊？庄老师去和人渣谈有什么问题吗？连桓在坚持什么？连桓愿意代替他出头不是很感人吗？庄老师又在坚持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