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愣什么?沈卿。”
尖锐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吓得我打了个机灵,浑身一颤。
我下意识畏缩地小声回答着,有些惶恐:“没有,没有,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
说完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我母亲的声音,不是别的人,也不是疗养院里的那些人。
她鄙夷的瞥着我,那种眼神让我回到了现实当中。我有些恍惚的想:我从那个地狱出来了,我马上就要回到高中了,虽然已经比其他人迟了两年。我稍微呆滞地看着眼前破败的校碑,承德高中。虽然学校很装饰破败,但是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上过学了。我对我还能再继续上学这件事感到高兴,可有点担心我不能适应学校的生活。但我更多的念头却是:不能,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的秘密。
我得是,一个正常人。从刚开始的些微欣喜此刻完全被恐惧笼罩,我轻轻地打着冷颤。明明是骄阳烈日,却让我浑身发冷。我不能想象我的生活再变成以前的样子。我在心里暗自发誓,但同时又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母亲把我交给学校的保安就飞快的离开了,她临走之前对我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没听见,唯一有的印象是让我别再像以前一样给她惹麻烦,不然就送我回去。其实她别的什么话都不用对我说,因为我只要一听到“送我回去”这四个字,我就会害怕地跪下来恳求她不要这么做。我一边恨自己的软弱,一边却又无可奈何。我甚至觉得她不配为人父母,但却又不得不依靠她,因为在那里面的生活基本上把我的斗志和勇气都磨光了。所以,我不得不接受我就是这么失败的人。
保安随手给我指了一下宿舍楼的方向,警告我别想着在其他人上课时间搞小动作。我有些尴尬,可能是我穿得不像别人那么好,他就可以这样轻视我。
但是首先我要先去一趟政教处,母亲要我先去那里见一面教导主任。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询问。
知道了教学楼的方位,我也得独自一人搬着一大袋子的行李去宿舍。说是行李,但其实我知道里面都是我初中剩下来的衣服。不过我也无所谓,我早就习惯了。
袋子勒得我手心发痛,还有点红肿。一些是里面的受的伤,剩下的是现在磨出来的红痕。幸好不是下课时间,就算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伤,可我也不愿意让别人瞧着,嘲笑我。
我艰难的拖着袋子,往宿舍楼移去。我想在这个时候先把行李搬进宿舍楼的大厅,这样就算是下课,学生们出了教学楼也不会发现我这个样子。
也许是我想得太投入了,完全没注意身边已经走近了一个人。他突然出声,“同学,需要我帮忙吗?”
他的声音吓得我往前一个踉跄,又接着被旁边的袋子绊了一脚,直接向前,摔在了粗糙的石子路上。在摔下去之前,我稍微用手撑了一下,这才没有脸朝地。不过由于我的惯性太大,石子扎进了我的皮肤,渗出了血丝。
但是我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直到刚才出声的人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细心的帮我擦伤口,我才发现已经流血了。
他有些歉意的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抱歉,我刚才突然出声吓到你了。”
我盯着他墨色的眼睛,他的眸子在阳光底下还有些反光,呈现出带金色的边圈。我看得有点发愣,但是手臂上的触感让我立马缓过神来,鸡皮疙瘩几乎就一瞬间覆盖上了我的皮肤,我满脸惊恐慌张地从他手里把我的手臂抽出来。我比较排斥别人碰我,所以抽出来的时候力气用大了,就像是我猛然甩开了他的手。
他好像被我吓到了,但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腼腆地再次跟我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我红着眼睛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没站稳摔倒了。刚刚你也是好心,是我不习惯别人碰我,我才应该跟你道歉。”
我没多少的迟疑,立刻就跟他道歉,连同方才的感谢一起。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他感觉我是个奇怪的人,即使以后我们可能也见不到几回面。但我害怕他会跟别人说起我,一想到未来的其他同学有可能会因为他而知道这件事,我几乎是向他九十度鞠躬,低声地求他原谅,接受我的道歉。
他连忙把我扶起来,手虚虚的搭在我的背上,我知道他没碰我,但是心理上的不适让我生理性反胃。我强忍住了这个冲动,勉强动了动虚浮的脚步,往旁边移了几步。等我脱离他的Yin影,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快,背上也早已是冷汗遍布。我小声地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有些内疚地看着他。
他温和地看着我的眼睛,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这么看着他,莫名的,我的心安定了下来,心跳开始恢复正常没有像之前那么慌张。他朝我微笑,简短的作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应森。应是应该的应,但是读第四声,森是森林的森。”
“你,你好。我叫沈卿。沈姓的沈,公卿的卿”我胡乱地说着,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自我出来的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温柔的对我说话。虽然他的话与刚才无异,但是我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