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是厉州难得的清官,从不惑之年任职到花甲,颇有政绩,很受百姓爱戴。他从县官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里享天lun之乐。变成王员外的他日子快活了很多,一把年纪了,给院子里的桂花树剪枝条还要自己亲自动手。
院子里有两颗桂树,一颗是丹桂,一颗是金桂,丹桂在院子左墙角,金桂在院子右墙角。两颗桂树都有盆口粗,隔着院子相望,露在地面上的根系都向着院子中间长,细看一些须根已经缠到了一起。它们每到初秋就开始绽放,直到初冬才会停止开花。花开的时候一整条巷子都充溢着香味,细碎的花随风飘落,落得地上厚厚一层。王员外是个文人,秋天总喜欢对月在桂树下小酌一番。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在丹桂树下,王员外带着儿子喝到兴起,还会浇两杯酒在地上,请自家的丹桂喝酒。今天也是,父子俩喝多了,被各自的老婆揪着耳朵回房间了。
“丹朱,你还好吗?那老头子又浇你酒了!”
“不要担心宫月……我只是有点晕……”
丹桂的树枝在微微颤动,连带着花都抖下来一些。从树干里慢慢的显出个人影来,一身浅朱色的长袍,长发简单的系在脑后,光裸的脚踝和洁白的小腿随着他的步伐从袍子里露出来,他就这样歪歪扭扭地扑到了金桂的树干上。
他抱着金桂蹭来蹭去:“宫月,我有点晕。你什么时候才能修出身体啊……”
宫月恨不能变出两只手来将丹朱抱住,奈何修为还差一点。只有低声让他爬到自己的树冠上,伸出柔软的新枝将他包裹住。
“这次的中秋我再吸收一次中秋月华,就能变出人形了。我们的根不是已经长到一起了么,我一直牵着你呢。等我修出身体,我们就一起结子吧。”
“我们都是雄树,是结不了子的。”
“我们可以试试,说不定可以呢?”
宫月就这样缠着丹朱缠了一晚上,到了天将亮时才送他下了树,看他回到了自己的树身里。很久没下雨了,王员外心疼两棵树,亲自浇了桶水,总觉得两棵树瞬间就有Jing神了一些。
中秋很快就到了,柔和的月辉温暖地撒到了两棵树上。细密的花瓣好像微微闪着光,尤其是金桂,几乎是本身就散发着月亮的光辉。石桌上的一家人欢颜笑语地赏着月,只觉今晚的月色颇不错,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两棵树的根系在地下紧紧地交握着,丹朱感觉到宫月在拼命地吸收着月华,连根系都绷得紧紧的。他帮不上什么忙,只有紧紧地缠着他的根,替他加油。
等到八月十六的晚上,激动的丹朱早早地守到了金桂树下。等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树干里缓缓地飘出来一道浅金色的人影。两道人影紧紧地拥吻到一起,他们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真正地拥抱到对方了。
之后的日子都很美好,两人可以随意地到对方的树上玩耍,起兴了还会牵着手飘远一点,在巷子里打几个转转,跟别的没有开灵智的树说说不会有回音的话,然后牵着手飘回来。草木成Jing受本体的限制比较大,他们能化出身体已经很开心了。
宫月还是很想试试两人的树能不能结子,于是他们花了很大力气挑选自己最好的花粉和最漂亮的花枝,裹上灵气使劲儿催化,可惜最后还是没有结出来子。宫月失落了很久,丹朱对此很好奇。
“宫月,就算我们结出了子,也没办法种出小树苗来啊!”
“可是我总觉得不试试结子就不是一颗完整的桂树。”
“……”
两棵树的生活总是很简单的,他们相隔不算远,根系紧紧地交握,实体也可以拥抱亲吻。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实在懒了就抱在一起休眠。但是草木成Jing总有一点是很麻烦的,他们的本体太脆弱了。可怜的丹朱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在他开开心心地吸收着雨水的某一天,他被雷劈了。雷火劈毁了他的树身,他抱着宫月痛苦的尖叫着,眼见着虚弱下来,却束手无策。王员外一家只能在屋檐下心疼的看着,也不敢真的走近了。幸好雨很大,雷火被浇熄了,丹朱被宫月强行带进了自己的树身里疗伤。
丹朱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宫月急的无法,干脆狠心从交缠的根系中抽尽了丹桂树的生机,拼命灌进了丹朱的身体里。丹朱最终被救了下来,但是只能寄居在宫月的树身里了。宫月用自己攒下的月华帮助丹朱修养,他们心意相通,丹朱虽然虚弱,也在渐渐好转。
两人继续拼命晒太阳晒月亮,顺便围观了丹朱死去的树身被修整成木墩凳的全过程,丹朱看的浑身直抖,扑在宫月怀里大哭,连带着桂树树冠不停地抖动,抖下了好几片叶子。忙着锯树的一家人并没有注意。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这次金桂树没有开花。王员外觉得非常可惜,他依旧在木墩上坐着赏月喝酒,喝醉的时候灵光一现,跟自己儿子讲,肯定是丹桂树走了,金桂伤心得不肯开花了。宫月听着觉得有理,但是最大的理由是他要攒着力气帮丹朱恢复,明年秋天的时候,就可以开花了。
第二年秋天的时候,金桂树开花了。不过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