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段路后他又道:“‘子穆’是父皇赐的字,陈是我母家的姓氏。”
言下之意,卫衍依旧可以这样唤他。
邢辰修满二十那年,先帝身体已经日渐衰败,常年卧病在床,朝堂事物大多交由邢辰牧处理,他本以为父皇不会记得这等小事,也就从未主动提起。
谁料有一日先帝在皇后所住的正泉宫召见他,当着皇后与邢辰牧的面,赐了他字——子穆。
取肃静、和睦之意。先帝心中一直明白,他邢辰修在偌大的皇宫之中,也只将皇后与四弟当做家人,那时先帝已然清楚自己时日不多,便希望日后邢辰修与邢辰牧能齐心协力,将冉郢推向另一个盛世。
但因为邢辰修一直深居简出,这个字也就极少被外人所知。
“原来是这样。”卫衍了然地点头。
“阿衍是什么时候猜出我身份的?”
其实邢辰修一直想问这个,但那时两军当前,他实在不便与卫衍讨论这样私人的问题。
“我在刚刚见到你时才知晓。”卫衍服下邢辰修给的那药后,状态好了不少,他伸手覆住对方握着缰绳的手,笑道:“那年秋狩,我随父亲一同入了猎场,我亲眼见你拔得头筹,也亲眼看着先帝将那特制的角弓赐予你。”
当初在卫衍猜测邢辰修身份时,也一直想不透,以对方的年纪和能力,若真是圣上心腹,该是在朝中十分出挑的,这样的人若消失几月,不可能无人怀疑他的去向。
可从上次卫林的信件中也能看出,朝中并无符合条件之人,所以对邢辰修的身份,卫衍一直没有头绪。
是他一直以来忽略了一种可能,若这人本身便极少在众人面前出现,那么哪怕隐匿几月,也无人会觉奇怪,之前对方与他说过的许多话,都因为这个身份串联了起来。
家族内乱,被毒害的身体,还有唯一与他亲近的四弟......
邢辰修的身份,远比卫衍能想象到的还要尊贵得多,他并不排斥,只是更加心疼于对方复杂的成长环境。
邢辰修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微微愣了愣才感叹道:“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是啊,可惜那时我还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卫衍想起自己曾说过若能早认识对方,就能将他圈养起来,让他能健康快乐地成长,现在才知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好笑,哪怕真能早相遇,邢辰修的身份又岂是他能高攀的。
两人身高相仿,邢辰修为了能看到前方的道路,原本就将脑袋搁在卫衍肩上,与他微微错开,此时一侧头便吻在他唇角上:“以后再也不会了,只要阿衍不嫌弃我的身份。”
“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我会嫌弃你的身份,堂堂冉郢的永安王爷,不应该只有你嫌弃我的份吗?”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邢辰修表现出的忐忑不安,完全不似作假,卫衍有些无法理解。
“王位的争夺向来残酷,其实我与赫连淳译、赫连淳锋等人并无区别,卫衍,我活的远没有你那样光明磊落。”
“赫连淳译为了皇位,不惜陷害亲弟,更是陷整个国家于险地之中,你却愿意为了辅佐圣上,蛰伏暗处十多年。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区别,他为了私欲,你只是为了朝堂安定。”卫衍对邢辰修这样的说法有些哭笑不得,又道:“子穆,你认为我有多光明磊落?死在我手上的苍川将士数以千计,若按你这样的算法,他们岂不是比那些想要害你之人更加无辜,作为一国将士,他们忠于国家,也未曾有害人之心,只是上了这战场,立场不同,身不由己。”
邢辰修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不清楚卫衍对当年之事了解多少,但大多数人大概也只能知晓他有意传播出去的那套说辞。
既然两人要长久的在一起,与其等对方自己慢慢发现真相,他倒更愿意从一开始就让对方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
“阿衍听过当年太医院的华太医吗?”
“赵叔对我提起过。”卫衍想到邢辰修那一身医术,这下总算明白过来,“所以你确实师承华太医?”
“是,我母家对华太医有恩,华太医自我四岁起便开始教我分辨各种毒/药,大一些又传授我解毒之法,十岁那年,我已经清楚了几乎所有常见毒/药的特性与解法。”
“当年宁妃确实要害我,但她端来那药我一闻便知多加了什么,所以事先服用了解药,并未中毒,之后的所有,都是我一手设计的,包括宁妃与李妃满门抄斩,二三皇子贬为庶民。我还以需要调养身体,觉得宫中不安全为由,请求父皇放师父告老还乡,我则每年出宫调养几个月,借此向师父师娘学习医术及武艺。”
邢辰修环在卫衍腰上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他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么算来,我也陷害过亲弟。”
“那是他们先害你的,你能躲一次,两次,若不还击,总有一次让他们得逞。真正的恶人,从不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更不会因此而自厌,你会这么想,证明你心中其实并不想加害他们,何况你只是让先帝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