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将手臂搭在眼睛上,忍不住回忆刚才,他是在安抚我吗?
他说:“父子哪有隔夜仇。”
他还笑着问我要不要他给我讲睡前故事,他说我小时候他晚上总是把我抱在怀里讲故事,我记得好像有那么回事,因为我不睡觉闹得他和我妈也不能睡,所以他每次就讲鬼故事吓我,说不睡觉的小孩子会被鬼叼走,我吓得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我觉得我爸变了,记忆里的他才不会循循善诱,对我这么耐心。以前他根本不管我,我死了还是活着他好像都不关心。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思考过很久,大概是因为他根本不爱我妈,所以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多余的。
他喜欢男人,我觉得恶心。
但是像刚才那样他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能忘了这件令我感到恶心的事,他是我亲爸爸,他喜欢谁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和我是他亲儿子这个事实毫不冲突。
因为这层关系,所以我注定特殊一些。
我那个时候大概不知道有个词叫自以为是。
我刚回来的这几天他常常忙到很晚才回来,我们很少有交流,每天晚上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可以听到他回家的动静。
他给我买了一部新手机,我点开qq才发现我忘记密码了,好在里面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同学。这几天我无聊就看电视、刷微博、了解时事,饿了就自己点外卖,困了就睡觉,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之后,他和我说,明天要送我去上学了。
说实话,我还挺想去上学的,以前我以为我努力读书我爸就会开心一点,所以尽管那个时候条件艰苦,我的成绩还挺好。
他坐在沙发上抽烟,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看看还缺些什么。”
茶几上放着一个书包、本子、笔一些东西,开学用品都给我准备好了。
自从那天晚上我在他怀里哭过后,几天没有和他面对面说话,我梗着脖子僵硬道:“谢谢。”
“谢什么谢,我是你爸,”他笑道,我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他是我爸爸所以一切都是应该的,他吐了个烟圈对我道:“叫声来听听。”
我都十七岁了,他还说这种叫他爸爸的话,我脸一红,但那两个字还是脱口而出,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那样。
他笑着把我扯过去摸了摸我的头。
他说的对,父子哪来隔夜仇,尽管我说过我恨他要报复他,但血缘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哪怕上一秒说着我恨他,下一秒我也会因为他为我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感动。
我见不得他眉头紧皱的样子,说了很伤人的话我心里也会很不好过,他就像是沉睡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轻易让我愿意为他沉沦塌陷。
开学的那天我起得很早,我收拾好自己下楼的时候我爸刚好从厨房端着两碗面出来。
他把两碗面面放在桌子上,然后推了一碗到对面去,“起这么早?我还打算上去叫你。”
我在对面坐下,拿起筷笑道:“我有点紧张。”
我吸溜了一口面,刚出锅的面条烫的我嘴巴有点发麻,柔软劲道的面条滑过舌头断在唇齿间,鲜香的汤汁被面条一同带进嘴里。
真香。
我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被我直接打翻的那碗面,我拿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说话来缓解我内心的尴尬。
“爸爸,我是去读高中吗?”
他边吃面边看手机,抬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都十七了去上初中吗?”
我反驳道:“可是我初中都没读完。”
我爸低头刷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毫不在意道:“没事,我给你请家教。”
于是我开始了我久违的学习生涯。
凭着我过去几年的学习经验,上课认真听讲这种事是成为一个好学生的必备修养,但这是听得懂的前提下。
我上午逼着自己听了一上午的天书,除了历史老师讲秦始皇的故事我听得懂之外,其他课都是端坐在座位上打小差,不,我不是打小差,我是出差。
人一无聊就喜欢找事做,高一没有晚自习,我爸让我下午放学自己打车回去,放学后我绕道学校后面的时候,发现有一群人躲在男厕门口抽烟。
他们几个人头发染成了红色、金色或者烫成卷堆在头上,我知道他们是学校的问题少年。
“哟,这是哪个小弟弟。”
一个人头发染成夸张的红色的男生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的歪着头对我笑。
“来一根?”
他递给了我一根烟,然后掏出打火机扔给我,我一抬手接住,“啪”一下打开火,歪着头将打火机凑到嘴边点燃烟,深吸了一口吐出来,
“谢谢哥。”我对他笑了笑,将打火机抛回去还给他。
他愉悦的笑了起来,对旁边的人说:“看见没?我弟弟!”
他们一群人跟着笑了起来,我站在他们中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