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坐上那辆黑色宝马,车子已经驶离第三监狱很远之后,我还在怀疑我是不是被绑架了。
驾驶坐上的陌生男人一路沉默,我在后面打量着他,头发剪的很短,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眉毛很浓,侧脸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大概三十岁左右。
他个很高,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和我说他是我爸的司机,是我爸让他来接我的时候,我还得抬头看着他。
他说这话我当然不信,我爸怎么可能买得起宝马更别提请司机了,一看他就是个骗子,专门骗我这种刚出狱没人接的孩子。
但是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到哪去,我便问他我叫什么名字,说对了就跟他走。
“望昀昕。”他说。
他说对了,我便跟他上了车。
但是现在我又有点后悔,开宝马的应该很有钱,他们对我不图钱,图享受。我怕他把我弄去给有钱人玩,有钱人的恶趣味我是知道的,先在床上玩,然后再虐杀,但是很多人在床上就被玩死了。我还不想死,最起码现在不想,我还没见到我爸,我还没有报复他。
高速路上我也不好跳车,其实我是没那个胆,我怕摔死了,或者直接给后面的车子碾死了,我打算等会儿趁他没反应过来一下车就跑。
就在我思考怎么逃跑的时候,前面的人接了个电话,没说两句他就把电话递到后面来了,我迟疑了一下接过来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望昀昕。”低沉磁性声音夹杂着电流传过来。
我愣了一下没有应声。
那边继续道:“家里的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你看缺什么和我说,我晚上晚点回。”
我喉咙像被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直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再次传来:“望昀昕?你在听吗?”
我回过神,慌乱的说了句“好”便快速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前面的男人。
直到下车,我的心跳还是有点快。
我强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冷眼看着蹲在家门口摆弄一个红火盆的男人,他将火盆点燃了,火烧起来,他示意我跨过去。
我知道坐过牢的人回家是要跨火盆,去晦气。
我轻巧的跃过去了,站在门口转身问他:“这是你准备的?”
“不,是望总吩咐的。”
望总。
我把这称呼在嘴里咂摸了一下,看来我爸这几年的确混得不错,有房有车有司机。
跨火盆这种事,他做的我倒毫不意外,毕竟他骨子里还是残存着某种迂腐的思想,就像他是个同性恋却还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和我妈结婚生了我,虽然后来被我妈发现了他龌龊的行为离了婚,但是我还是得感谢他,谢谢他带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司机带我进去指给我我的房间就走了,我在整个一楼转了一圈才上二楼,这不是以前我和我爸住的那个小公寓,这里是一所高级公寓,又大又亮敞,而且还有两层。
房间的装修风格很简单,相比较以前看起来可能就是多了一点高级感,不过还是我爸会喜欢的那种简约风。
我拉开旁边的衣柜,里面挂着很多套新衣服,抽屉里是崭新的内裤,下面摆着几双新鞋和袜子。我走到浴室去,发现洗漱用品齐全的摆在那里,连牙刷都是拆了放在口杯里。
我突然觉得我爸可能还是有一点关心我的,但随即又被我自己否定了,他三年都没去监狱看过我,他冷漠又自私,世上再也不会有像他一样糟糕的父亲了。
中午我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的食材新鲜丰富,我给自己做了碗面。吃过午饭后我又把家里整个转了一遍,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没有手机可以玩,只能靠看电视打发时间,等我爸回来。
也许是电视有催眠的作用,看了几集电视剧,我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在这个陌生的家里,我睡了一个很长很安稳的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钟。
夏日的夕阳余晖悠长,我呆坐在闪着金光的白色皮质沙发上,直到夕阳开始偏移,沙发逐渐暗淡,我才彻底清醒,起身拉上了客厅落地窗的窗帘。
然后我又回到沙发上开始发呆,三年未见,我爸会不会变老变丑,他现在有钱了会不会像那些成功的老男人那样身体发福,挺着很大的啤酒肚。
在我印象里我爸是一个酒鬼,小学的时候他和我妈离婚,我跟着我爸,洗衣做饭做家务这些事就全部落到了我的身上。我爸的衣服总是带着很浓的酒气和烟草味,尽管我每天都会打扫卫生,但是等我每天放学回来家里都变得很邋遢。
我爸之前不是这个样子,我妈闹离婚的时候将他是同性恋的事捅到了我爷爷nainai那里,两个老人在连夜赶来的路上出车祸不治身亡,我爸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妻子,他堕落、颓废,我体谅也理解。
但是我不会让他这么下去,因为他还有我,他也只剩下我了。
虽然罪魁祸首是我爸他自己,但是我妈因为我爸的原因厌恶我,说我恶心,不要我,我也只剩下我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