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卡瑞的大型动物蜷在车里,没有下来的意思。
未白举枪后退了一段路,手臂就因为力竭而像针扎似地痛,他便把手臂放下来,掉头沿着公路走。
自从醒来他已经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他的腿不比手臂好过多少,肌rou因为过度运动传达到大脑皮层的疼痛感甚至削弱了呼吸拉动断裂肋骨的感觉。他只希望能够沿着这条路走,幸运的话或许可以遇到采集物资的车队,把他带回到联盟基地去。
不管是哪一个基地都好,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可以。
未白又走了一段,饥饿感提醒他需要进食。
他把握在手里的枪别在腰带上,从背包里取出压缩食物,掰成小块放到嘴里去。这种东西没什么味道,容易制造饱腹感,据研究人员说也算得上有营养,就是过分干燥了些,需要饮水来弥补食材膨化时失去的水份。
这便有些麻烦了,他没有人类的饮用水。
未白一边仔细咀嚼着这东西以让它更加利于下咽,一边想着背包里还有科研用的采集罐,这些采集罐中有一罐是从雨林潭水里采集到的水质样本,其余的装有泡在专用营养ye里的动植物样本。
潭水和营养ye大约都是可以喝的,虽然属于野外危险样本,但他的体质不易接受变异,实在不得以大约也是可以冒险一试的。
漫长的公路上空空荡荡,离开那片位置诡异的雨林后,面前铺开的是这个纬度常有的原野地貌,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有温热的风刮过,将未白额前耷拉下的头发吹得微微晃动。
他感受到这股令人舒适的风,舔干净手心里残留的食物碎屑,用shi润的手心试了试风向。
这举动毫无意义,他并不需要辨认方向,只要跟着来时的公路往回走即可。
但被风吹过的手心使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手,他把手摊开在眼前看,他的手是这个世界上少见的、没有辛苦劳作痕迹的手,这样一双手代表着主人长期室内工作和被保护的角色。
像这个羸弱的身体一样,这是一双没有力量的手,在前一晚的搏斗中甚至还被枪支的后坐力弄伤了。
这就有些麻烦了。
未白讨厌锻炼,但是一具缺乏必备力量的身体是完成不了长途跋涉关闭控制器的目标的。如果他真的这么不幸来到了三年前,就意味着他需要重新完成强健肌体的任务,而锻炼的过程在他记忆里就已经十分痛苦。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制造出这么一个不方便的弱小躯壳?
又是为什么会来到三年前?
即便是回到三年前,按照事件的发展,也应该在昨晚走出雨林和卡瑞一同乘车回基地。为什么重新开始的探险队被袭击事件中会多出了他一夜的昏迷和卡瑞的死?
长时间赶路给身体带来的痛苦让未白有点怀疑自己,他那些和卡瑞回到基地、做控制力相关的研究实验以及最后踏上关闭控制器的路的记忆像做梦一样。
毕竟意识和记忆能够造假,但是肌rou的疲惫和疼痛却不能造假,他是的确走在这条公路上的,这不是梦。
他又走了很长一段,在濒临怀疑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之前,终于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看见了一个黑点。
是一辆装甲车。
装甲车飞驰而来,停在未白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两个武装齐全的联盟士兵,他们穿着的军方制服上有军衔和所属地的标识,但未白只来得及看清这标识并不是来自一号基地,就被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
“一号基地生物研究所特殊类型感染实验室,未白。”
见到同类的喜悦冲淡了大脑皮层剧烈的疲惫感,未白将腰带上的枪丢到地上,举起双手,态度友善。
较年轻的那位士兵持枪靠近,用手腕上的读取器扫描未白胸口的金属条,读取器发出了验证通过的滴滴声,证实了他的说法。
“未白博士,”枪口后的人念他的名字,问道:“是您发出的求救信号吗?昨日晚九点三十五分,定位在这条公路的一片植被地带周围。”
“可能是我的队友卡瑞。”
求救信号的发出需要身份认证,虽然他们收到的信号一闪而过,连具体位置都没来得及校准,但的确信号发出者名显示是卡瑞。
“她的联盟ID号?”
未白将代表归属地和供职点的前六位背出来,然后歉意地表示他和卡瑞并不是受雇于同一实验室的同事,他并不知道卡瑞ID的后几位数字。
“她在哪?”
“在探险队的运载车上,已经死亡,一只大型动物袭击了她。”
“您的其他队友呢?”
“在编号为NZBTZ151720的雨林中遇难了。”
两位联盟士兵低声讨论一下,问他:“你被感染了吗?”
“没有。”未白示意他们看自己还算完好的防护制服,“我离开采集地应该已经超过了十小时。”
十小时是联盟已知最长的变异潜伏时间。
“请未白博士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