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洲有些疲惫地靠在车里,他忽然想,为什么他会活过来呢?
从他醒过来,他就仿佛是一个孤独的鬼魂,套着不属于他的壳子,别扭而生硬地表演着。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偷了别人东西的可耻的小偷,尽管不是出于本意,但他的确偷走了属于宋致言的生活,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属于那里的,而那本来也不属于他。
可当他忐忑地想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东西时,他又可悲地发现,已经没有属于他的东西了。
“时文洲”的消失的同时,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也都被清空了。
他像个不lun不类的怪物,没有东西属于他,他也不属于任何东西,他被这个崭新的世界排挤在外,无论如何也融不进去。
他突然觉得十分孤独,那种孤独仿佛穿透了皮rou,渗进了他的骨头里,让他冷的打了一个寒颤。
马叔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少爷的脸色从回来的那一刻就无比苍白,他担心他身体不适,刚准备说什么,时文洲突然就开口:“车停这儿吧。”
他们还没有上高架,马叔一头雾水地停了车,时文洲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太阳一点一点地西落,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了。
时文洲站在渐暗的光里,双手**大衣口袋,头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走到驾驶室前,低头瞥了马叔一眼:“你先回去吧。”
马叔愣了一下,睁大眼睛:“少爷,你、你不回去了?”
时文洲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马叔炸了:“这怎么行!都这么晚了,我怎么可能把您一个人丢这儿,您说您万一迷路了出了什么好歹,我可......”
时文洲皱了皱眉,表情有些恹冷:“我会和爸妈通信,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他望着昏暗的街道,低声道:“再说,我对这里,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说完就转过身往回走,显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刚好有出租车驶过,他伸手招了一辆,矮身钻了进去,车门关上,往相反的方向开走了。
马叔还怔怔地望着那辆车开远,也忘了阻拦。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少爷比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人,看上去还要迷茫和落魄。
时文洲让司机在七栀街停下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就本能地想要回家——虽然那其实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他对房子被卖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有些在意,那个家也许是他装载回忆最多的地方了,每个人心中大概都会有一个港湾,失意和难过的时候就会想要进去待一待,让熟悉的一切慢慢安抚跌到谷底的心情。
但现在那不属于他了,也没人知道他还在这。
他甚至有些冲动地想,不管怎样他都要进去,撬不开锁他就翻墙。如果不幸被逮到了.......如果真有那么倒霉,他也认了。
等再到街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街道两侧的路灯亮了起来,灯光昏黄,映着斑驳的墙壁,那种老旧的感觉又猝不及防地淹没了他。
这个时间段大家已经吃了晚饭,大概也冲好了澡,许多家的门已经关了,但窗里透着光,看着暖洋洋的。
时文洲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时家门口没有人,他拉高大衣的领子走上前看了看,锁还是那样,没人动过。
也不知道时文雪那丫头把房子卖给了谁,买了房又把它晾在这儿,他还真是有点无法理解,买了房难道不是用来住的吗?
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了,没来更好,刚好方便他进去。
他绕到院墙前,蹬着砖块翻了进去。
光这么点运动已经把这具身体累的气喘吁吁,时文洲平复了一下心跳,打开手机灯光,扫视了一下院子。
院子里还是一切照旧,看样子买房的人根本没怎么管过这里,但都有按时除草。
屋前中了一丛蔷薇,已经过了花期,至于发黄的叶子,显得有些潦草。
他走到门前,内屋的门没有上锁,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他还有些纳闷,屋里是没放什么东西,所以才敢不锁的吗?要不然屋主人三年五载的不回来,这里能被偷得比他脸还干净。
他走了进去,在一楼转了一圈,又上了二楼。
出乎他意料的,屋里的陈设也大都没变,除了时文雪的房间完全空了下来,他的房间倒还是照旧,好像根本没被人动过。
他本以为自己的东西要么被丢了要么被卖了,应该不会剩下什么。
灯能开,应该没欠电费,但他没敢开,依然是用手机照明。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了转,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件,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它们都是被刻意保留下来的,但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想不出谁会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他伸出手在桌子上抹了一把,本以为会摸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