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一愣,伸手摸摸,一笑,揉揉他脸蛋,“翰儿啊翰儿。”
“母后,母后,你快好,外面的雪都融了,花儿也在发芽了,我背完依道行德,母后就可以和我去垂钓了。”翰儿抓下她手,他惦记好久了,史记真是太厚了!
“嗯~”百里安把被轩辕涯抓走的爪子抽回,她如今动不得半点情绪,只要一失控她便吐血,还好这太医堂极为给力,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咯血了,心脏也不老疼了,特别是宿昔不头疼气喘了。感觉自己有救了的样子啊。百里安想着和翰儿一大一小垂钓的悠闲时光笑的傻傻的。
轩辕涯见她交握着手,一手背腰一手置腹的起身,她近来总忽略他,也不看他,甚至宿着宿着就滚出他怀里,但她认真喝药,认真用膳,身体越来越稳定,就快好了。
“母后,为何你的脸蛋透透的?”翰儿没忍住又伸手碰碰她脸颊。
百里安压着脸思索,“因为,药喝久了。”感觉血里都是药味,“翰儿,你闻闻。”百里安将手腕内侧对着翰儿鼻子。
翰儿一嗅,“有药香。”
百里安默默收手,真的体贴的好孩子,她闻着明明是苦的,还是沉淀下的那种,越嗅越苦,她这身血应该可以当药用了,养了这么久,她简直就是天然完美的中和器。
“桃花开了,去看吗?”轩辕涯站在屏风旁问她。
百里安点头,站起牵着翰儿的手往殿外大步走,天知道她要被关傻了。
轩辕涯拿着披风跨步跟上她,披上,系好,拉过她另一只手,十指相扣不给她机会抽手。
百里安转出殿外,微微傻眼,她真的要被他关傻了,这草芽从泥土新冒的气息美极了,百里安松了抓着翰儿的手,抬起轩辕涯手,认真的扒开,离他们俩远些。
说实话,她同常人微微不同,她可以看见自己靠近新冒草色它们的抗拒,她身带死气,肌理也是白透青灰色的。这病气啊,真的可以过,看,轩辕涯又憔悴不少,意气风发都减了不少。
轩辕涯牵着翰儿跟着她,二月的风带暖,百里安解了披风,转了个向,风要给她脱似的,没抓住领子披风自个向后坠。
轩辕涯忽地就冒出她身前,将披风给她系回,百里安低着头不言,她很久不和他说话了,他说什么她也就点头摇头。
轩辕涯捧她头抬起,闭眼吻她。百里安半阖眸子,心力全在维持呼吸,心跳也半点不动。
轩辕涯松开她,苍白了脸背手身后,看着她低着头转身,接着游游走走。没事,人还在他面前就好。
“父,父皇,你是不是又凶母后了?她为什么不理你啊?”翰儿拉着顿住的父皇,看着往桃林深去的母后,微微慌张的开口。
“你为什么要关着母后呢?”翰儿抬头问,看见父皇沉默的脸,又说不出话来。
“她好似,不要我了?”轩辕涯有些疼,又不那么疼,也就空旷旷的,密集带凉的疼疼进手心,抖抖手,也就散了。
“不会的,你和母后讲,以后都不关着她,她就会开心。你关翰儿,翰儿也不开心的。”翰儿拉着他向围着桃树兜走的母后靠近。
“母后。”翰儿去拉她。
百里安伸了手别发,蹲下歪头看他,其实眸光失了神,脸色动了皮,动不起rou,手心发暖更觉得冷。
“父皇很喜爱母后的,也不是故意关着母后,母后是身子不好,父皇才不同意母后出殿的,母后不要不理父皇,好不好?我愿意把玩意都给你。好不好?”翰儿凑近她耳边,讲的小小声。
百里安缩着肩膀,闻言一笑泛了泪,埋头在他小小的肩膀,“翰儿是男子汉了,就答应母后,好好照顾父皇,好不好?你要爱他,好不好?不同他讲我们之间的悄悄话,好不好?我们约誓。”
百里安在他肩膀熄了泪,对着他拉勾,翰儿被她一笑诓骗,对着她伸了手。
百里安认真的勾着他小指,拇指对拇指盖上,“盖章,誓约生成,违誓翰儿就背不出治国策。”
翰儿忧郁的看着她,委委屈屈的开口,“生成。”
百里安揉揉他头,“那好,翰儿去要他抱抱。”
“翰儿,翰儿想母后抱抱。。”翰儿低着头,有些含羞。
百里安一笑,对着他额头一吻,“翰儿乖~”
翰儿自百里安肩膀,看见站到母后身后的父皇,对着他眨眨眼。
百里安顿了顿头,没起身,不给他抱的机会,伸手触着石板旁冒出的草芽。这样不痛不痒久了的失去,比浓情蜜意中失去好很多,往后回忆起爱也不会增长,心会疼爱就会冷。
等她要死了,也不能死在他怀里,死前最后干的事,就是要推开他怀,不对上眼。遗嘱里要火化,不要骨灰坛,不要墓地,不要衣冠冢,不要正史留名,要天下都忽略她,要半字不提他。最后,把遗嘱也烧还给她。
她唯一要的那个令牌,那个令牌就留给她,沉在漠河里就好,同骨灰一同洒在漠河里就好。
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