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会在船上不小心沉下漠河,可能会在找到她时没注意撞上剑刃,可能不小心自城门跌下,可能没策好马冲下山崖,可能伤口会发炎嗓子会发炎,最可能胸膛咯血咯得停不下来。
但。
她竟看见了苏极,看见他瞬间惊喜又掩盖的眸,她面色无绪眨眼转头间,看见他不可置信的难过,伴着心跳仪响起的,还有他的惊恐同心碎。
百里安埋脸入榻,他抛弃她很多回,她就只抛弃他一回。既然决定抛弃了,她便不会回去的。爱还在,不能死。
“安儿。”轩辕涯忍不住笑意,将趴在床上的人捞起。侍女说,她要亲口告诉他。
百里安肩膀一缩,不起。
轩辕涯忽的想起她说过不要子嗣,内心一疼脸色狰狞了一瞬,但他掩着,低着身子轻柔的捞起她,“安儿。”
百里安缩进他怀里,不让他看见脸,声音里是伤心和犹豫,“圣上。”
轩辕涯听她声音有些不可置信,微带疑惑,“安儿,伤心?”
百里安愣了很久,却抱他很紧,“圣,圣上,我,我们回宫吧?”
轩辕涯一愣,抬她脸,想不出前因后果来,看见她红了的眼,依旧想不出前因后果。她不知道后宫空了的,封黍和高逸成也未有问他,甚至百里家也未有问过,她也未有问过侍子。
连今日号脉也是复查咯血之症,轩辕涯抬她脸凑近,细细看她,“好。”
轩辕涯压她头颅入怀,避了他幽深的眼。
是从一开始便是局?自燕台楼开始环环相扣的如人设的局。
或是更早,早到一入宫,他未有行婚,所以借着元家之手伤了开始?那封黍逃狱便确实同百里家篡位!
他一路追到祡州出了他们意料,繁洲河上的大军如此齐,甚至船上弹药都满仓。
轩辕涯又忽的想起她写的宣纸,“许是,不甘亡在这无饵之钩上,便挣了。”
所以,她见他后不闻不问封黍,却听他指婚惊成那模样?
是了,只她自小养在深闺怎么懂这些权谋,这一路下来,惊才艳绝得整个大军对她探究成瘾。
说的同他结盟,拉下元家是真,削权百里家是假,转移篡位夺权的叛逆之心才是重重之重!
这一计,真真假假得如同此次追逃。
所以宫中都不愿抬头看他,却在巡游大道吻他。而后开始,他便一局陷一局,那他回的是皇宫,还是死局?
“圣,咳咳,圣上?”百里安被勒的咳嗽,伸手拉他手腕,抬头看他。
轩辕涯看见她疑惑的眸一吻。
他回!若他亡,死也要攥着她!若他活,百里安,你会后悔的,求死不得,生不如死。
一连七日,轩辕涯都忙的不可开交,午时也不来找她,晚间也等他等的她迷迷糊糊,他才出现。
七日后的晨起,风温柔缓卷的从开着的窗子吹到床榻,吹醒了百里安。
今日即是回宫之日,上次她策马单程要三个时辰少些,如今大军行撵估计要大半个白天。
百里安窝在他怀里,有些不开心,自她说要回宫,她同他讲话,他也不应,抱着她又冷着神色,又不松开她。
“哼!”百里安扭头下了榻,实在气不过,捏住被角转身拖走,扯不动回头,看见轩辕涯直着身子坐起,侧着面无表情的脸,百里安微微有些紧张,手一松,“原,原来不是衣袍啊。。。”
“过来。”轩辕涯冷着脸眯眼对她伸手。
“哼。”百里安没忍住扭头一哼,声音很轻,听着有些可怜巴巴。
轩辕涯踩上被子,伸手拥她入怀,“今日,便回宫了。”
百里安心一塞,默默无言。
一路同她行撵,快入了皇城,轩辕涯却换了铠甲策马,百里安默默低头。
轩辕涯上了马背,百里安因着规矩站在车撵前,目送他上马。
轩辕涯看着她仰头,自马背捞抱她上马入了他怀。
面朝前,百里安扭回头看轩辕涯,轩辕涯拉着缰绳,揽她在怀里目视前方不理她。
“圣上,为何着甲而回?”百里安有些忧郁,此刻她着着绸袍,四侧开口坠在地上,随着慢慢踱步向前的马扫来扫去。这袍子老好看了,拖坏了多可惜啊。
“安儿,不喜?”轩辕涯抱紧她,开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我还好。”百里安全当他事情太多,忙的心情不好,扭回头,还向他笑笑。
“那安儿怎么皱脸?”轩辕涯看着她发愣。
“我,我行撵行麼?”百里安没好意思说舍不得袍子。
“不行。你要同我生死。”轩辕涯看她低眼,松了一手,手掌盖在百里安小腹上。
温度暖的百里安一愣,低头默了一会,百里安又开口,“那,圣上,我可以不戴冠,带面纱麼?”搞得她不好看他,又避不开沿路探究的眼。
“嗯。”轩辕涯将马勒停在轿撵,却不放她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