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方记录中,流星街是一个无人地带。在这里,任何事物都允许被丢弃。所以,即使婴孩被弃置在这里,也不需要登记国民号码和身体数据。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在那里的居民是如何生活、接受什么教育、相信什么。在这种特别的环境下,当然也诞生了各种各样特别的人。仿佛约定俗成一样,从流星街走出去的人们中,很少有人会提及自己的出身和故乡,但他们却有自己一套行事准则。
曾经发生过一件有趣的事。一个声称流星街出身的流浪汉被某国以故意杀人罪逮捕,这个国家强行起诉流浪汉的罪行并草率结案。流浪汉只得含冤入狱。然而真相大白后,和这起冤案有关的31名人员在不同地点被同时杀死,据说凶手都是来自流星街的无档案者。
这件事在外面的社会引起轩然大波,某国甚至不得不修改有关法案以平息沸腾的社会舆论。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31个人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呢?他们这种行为,背后又折射出什么社会现象?他们是不是根本没有实现诉求、实现自身意志的社会和法律途径呢?
当然,这是社会学家要研究的事了。
一缕缕炊烟在不远处的天空飘动着,头顶似乎传来小孩子的嬉戏声,男孩竖起耳朵认真听,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
“喂,不要偷懒。”一个有些邋遢的大叔回过头,神情有点不满,他正从柱子上用力拽下一根焦黑的物体,纷纷扬扬的灰烬落了一头一脸。他拽下来一条黑乎乎的皮带,辨认出上面的编号和姓名,耸了耸肩。
男孩的眉头皱了一下,又快速地消失了:“他们又做的这么过火。”他熟练地铲走脚下的垃圾,直至露出地面。
大叔擦了擦头上的汗,说:“自从他们被流放到这里,很多女人要么活不见人,要么就只能见到这种东西。”那焦黑的物体原来是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我也搞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嘛,总而言之小心为上吧。”
“还有好几个要埋,大叔你动作稍微快一点。”男孩头都没抬,已经开始挖第二个坑。
“臭小子,不是让你叫我所长吗,总是不听话。”大叔怒。
突然,头顶的嬉戏声变成了惊叫,仿佛那些小孩子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粗暴的吼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利刃摩擦的声音。空气里传来了危险的血腥气。男孩和大叔交换一个眼神,迅速分头藏到附近两个垃圾堆后,男孩右手按着匕首,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矮**子,警惕地扫视前方。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一个浑身血迹的女人摇摇晃晃地跌落沟中,就像一块破抹布掉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吃力地爬起身,踉踉跄跄地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大叔心里一紧:这个女人必然正在被追杀,很有可能就是那帮把人吊起来活活烧死的歹徒在追杀她。她一旦走过来,就会把那些歹徒引来。听声音他们至少有四个人,这里暂时只有我和库洛洛,要同时对付四个人以上实在太勉强了,怎么办?他抬头望向库洛洛,只见男孩也是一样眉头紧锁。
然而,根本没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追赶女人的匪徒也从沟顶跳了下来,他们个个摩拳擦掌,挥舞着手里的武器,丑恶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血迹的女人却仿佛没觉察到危险,仍然自顾自地勉强走着。
这女人脑子坏掉了吗?大叔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他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悄悄往身后挪了几步。一旦女人引着匪徒接近二人,他们就准备先下手为强。
越来越接近了。女人即将走入二人藏身的垃圾堆后,匪徒们的刀尖也即将刺穿女人残破的rou体。
就在这时,库洛洛似乎听到了空气破裂的声音。
“呃啊”“噗咳”
匪徒们发出了恐怖的惨叫声,紧接着就像有人捏碎了他们的喉咙一样,惨叫戛然而止。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了,两个人都听到了血rou落地的闷响。同时这一瞬间,大叔和库洛洛都感受到了一股无与lun比的威压,他们感觉自己似乎被一双眼睛从头到尾都看穿了,略微动一下,等待他们的都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垃圾堆外似乎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惨叫声后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库洛洛费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他正对着头顶飞过来的半片脑壳,死者瞪着眼珠子,死前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冷汗都浸透了后背,但此时此刻,他却对匪徒之死产生了无与lun比的浓烈好奇。无视在一旁死命使眼神的大叔,库洛洛抱着必死的决心从垃圾堆后走了出来。
在他目前短短十一年的生命中,他自问看过很多惨不忍睹的景象,但没有一个像眼前这般无法理喻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东西”绝不能称作尸体,反而和rou贩案板上的绞rou更加相似,鲜血横飞,脑浆涂地,四周蒸腾着正在消逝的生命的热气。而那个女人却毫发无损地站立在“绞rou”之间,她的脖颈戴着一个项圈,项圈上的贴牌刻着数字“13”。
大叔叹了口气,认命似的也从垃圾堆后走了出来,举起双手:“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只是路过的收尸人,不是有意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