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过后,竟然放晴了。天色渐晚,仅有的几朵残云渐渐消散,无边无际的黑幕笼罩了高楼、屋舍、行人……
白晞一边理着思路,一边慢悠悠地往回走。
先从三年前理起,宋翊和孔笙笙达成某个交易,为了把事情闹大,多挣功劳,拿出“山贼屠杀百姓”的说辞,又将山寨里的所有知情人灭口。
然后是陆绮双死里逃生,三年后前来寻仇,但她很快暴露了,还被陷害毒杀宋翊的子嗣。
孔夫人误以为一双儿女是被陆绮双毒杀的,这可是丧子之痛,为了报复陆绮双,她通过孔家的关系,买通狱卒在牢里折磨她,还施压刑部判她剐刑。
而景王为了笼络大才子周寂涯,应允救出他的表妹陆绮双。但孔家是二皇子羽翼,一心想让陆绮双死,好借机打景王的脸。
白晞算是理清了,他突然又发现什么:“不对不对。”
开头就不对。
如果没有孔家兜着,以宋翊当年的本事,根本无法把事情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可孔笙笙为何要帮他?当年的宋翊也不过是毫不起眼的校尉罢了,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榨取的好处,那孔笙笙为何要帮宋翊善后挣军功?
将那些无辜百姓和山贼灭口,对她有什么益处?
这中间,肯定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白晞心事重重的回到客栈,徐九正好轮守回来,喊住他问道:“张兄说你去找宋翊问话了,宋翊没难为你吧?”
白晞浅浅一笑,左边脸颊露出一个梨窝,他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去套话了,现在能肯定他不是下毒者。”
徐九深吸一口气,似乎没找对重点,“也对也对,宋翊心思多,因此顾虑也多,西郡情势未知,他是不会与王爷撕破脸皮的,应该不会难为你。”
他“咦”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不是宋翊下得毒,但也不可能是孔夫人啊,难不成是那个被宋翊保护得密不透风的雪生公子?”
毕竟宋翊那么花重金请高手护卫他,到底是在防谁呢?
白晞走了两步倒了杯茶水,没有继续聊“下毒者”了,反而问起:“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见到将军夫人了吗?”
徐九长叹一口气,答道:“午间我与七兄见到她了,当时她只是瞧见我们,便双目怒睁,飞快地拔出头上的金步摇,便要朝我刺来——”
白晞搁下茶杯,赶紧追问道:“你们不曾受伤吧?”
徐九打了个哈欠,轻轻一笑,回答道:“还好没事,不过她险些毁我俊美的容颜啊,还好紧要关头被七兄拦下了!她像是在害怕什么,转而怒摔花瓶,大喊大叫召来家奴,我们只好先退回来了。”
白晞细细问他:“你们有自报家门吗?”
“肯定没有呀。”
“那她约莫以为你们是宋翊派来的杀手,才会又怒又怕。”白晞解释道。
这对“恩爱夫妻”,背里估计早就撕破脸皮了。
此时,张祁突然推门而入,只见他神色凝重,对着他们说道:“时间怕是不够了,三年前的事,的确另有隐情,我打算与徐七连夜出发去长延郡查探。”
什么时间不够了,难道是景王那边又催了?
张祁没有解释,反而将景王赐下的玉牌递给白晞,提醒道:“你与徐九去彻查陆绮双吧,她可能并不是局外人。”
“咚、咚、咚……”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啦来啦!”
徐九以为是小二来送热水了,直接去开了门,谁知是门外站着一个看着憨厚的中年人。
谁都不认识,张祁立马警觉地抬手,让众人噤声。
等房中顿时安静下来,他装作若无其事,走上前问道:“兄台可是走错房间了?”
中年汉子放下手中的佩剑,弯腰作揖道:“十分抱歉不请自来,我是雪生的小叔叔陆四。我已经在西郡找了他半个月,却一无所获,偶然在街上听到那位黑衣小兄弟提起他,于是便追来问问消息。”
徐九微微屏住呼吸,如果记得不错,好像是他提的。
不过其他人倒是不介意这个,正愁查不到宋翊禁脔的来历,便有消息送上门来,张祁心中微动,立马邀他进屋。
张祁给风尘仆仆的陆四倒了杯热茶,不动声色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会突然来西郡找他?”
陆四叹气,知道不说清楚怕是得不到准信,还是实话实说:“家里是做送镖生意的,偶尔也涉及人命买卖。去年中秋时,雪生突然欢欢喜喜跑过来找我,说是接了一桩生意,让他走西郡杀个人,他看出价还行,决定接下这桩生意。”
“他只会几招轻功而已,我便以为他在说笑,就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去西郡好好玩一圈。谁知他竟然连年节也没归家,我发觉不对,就来西郡寻他了。”
原来如此。
白晞猜测雪生会搅和进来,可能与陆绮双有关,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陆绮双花钱雇他刺杀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