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大楼的四到六层被打通做了赌场。这赌场年流水税收堪比底下一个市税收。
酒会刚开,到场的领导们就被当地的老板们热情地介绍着各种赌桌玩法。
几十种不同的桌台,花样繁多的纸牌筹码,金钱仿佛变成了成堆的废纸,幻化成一个个掂量着没什么份量的圆牌。
Stance瞄了眼手表,有些坐不住,眼里放光的对盛传承笑道,“老爷子,今儿这么大场面,我得下去陪客人们玩玩,可不能丢了咱辉夜的脸。”
Stance是他手里的老人,知道他那德行,盛传承没看他:“摸两盘就行,别玩疯了。”
Stance连连点头,“要不我把小朋友也带去玩玩?”
“你想去吗?”盛传承亲自问。
江誉一直在这儿当空气,没想到盛传承还亲自问,“不了。”
Stance热脸贴了冷屁股,自觉没趣,起身出门。
“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这个的?”盛传承翻着手上不知何时多的那本商业期刊。
正午的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直直地打在盛传承的侧身,整个人仿佛坐在光晕中。
“很小。”江誉不是摆谱,他是坐在赌桌上玩算盘长大的。
“听说你骰子玩的不错?”盛传承不等他回答,侧身看了看窗,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我以前认识一个玩骰子玩的出神入化的朋友。”
现在能称为盛传承朋友的人不是政要就是老板,这个人不是两种人中的一个。
望川骰子王秦洲。
还有人记得他吗?
那个在情缘桥下被放高利贷的活活打死的赌棍。
那个曾经一人一盅通杀望川无数赌徒的骰子王。
江誉心中冷笑了几回,手不自觉扣紧咖啡杯。
盛传承肯这么说,自然不是平白感叹枭雄迟暮不得善终的悲苍凉。
看盛传承的神色,江誉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走了那个人老路。
意外吗?
江誉不意外,这几年进出频繁的几个场子都是盛传承的。
但他不明白,日理万机的盛传承为何注意他,如果因为赢钱多要收拾他,根本不用盛传承费心,勾勾小拇指,就可以把他碾得渣都不剩。
如果是别的什么,难道要劝深陷赌场的失足少年迷途知返?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誉眯起眼,手指扣紧咖啡杯穿出刮瓷器的声响。
“记着,赌博是心瘾。”
江誉怔怔地,没太听懂其中含义。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烟盒上印吸烟有害健康。
说完,盛传承不管他在想什么,起身进了会议室旁的隔间,那是他私人工作区。
言外之意,不再留客。
侍从很快进来收拾桌上的报纸期刊和咖啡杯。
过了一会儿,江誉松开茶杯,喃喃道,我知道。
*
不像望川今日艳阳高照,平宁市一早便大雨倾盆。
魏泓在墙角缩了一夜,摸清房里的目标人物今日准备按计划跑路。抻了抻有些僵硬的肩膀,略微动动,检查一遍枪和身上的弹夹,确认无误后跳上墙头。
这片是平宁的三不管地区,砖头瓦房,极易弄出声响。
魏泓不敢放松,身体紧靠着墙,雨水啪嗒啪嗒打在他身上。
屋内,被人盯了月余的鹿先生此刻有些焦躁,“快点儿装,车联系好没?”
面对焦虑的老板,手下不敢有丝毫松懈,从床底下搬出一摞摞新钞装进行李箱。
“老板放心,都联系好了,今天下午的机票,直飞望川,那边也打点好了,不会出问题的。”
平宁市传的挺邪乎的M计划是手下跟他开玩笑的时候说起的。
乍一听,鹿先生心就猛地咯噔一下。
虽然M计划被传的与原本的样子早已相差十万八千里,他还是越想越觉得那个被执行者是自己。
越想越焦躁,鹿先生拉过几个箱子,分别颠了颠。
“平宁这破地方生意真难做,管这么严跟查杀人放火的似的,就这么点儿底子天天用来跟咱们设坎儿,有意思吗。”
手下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平宁那几个老头儿这几年不知道在憋什么,死气沉沉的,都说在望川才能挣大钱,这话真不假。”
鹿先生没接着说下去,掏出烟盒,抽出最后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两口,脸色稍缓。
望川钱多不假,可是像自己这种走下八将的野路子在平宁还可以糊弄糊弄,在望川那些牛鬼蛇神眼下赚大钱,他很清楚自己没这个本事。
魏泓时刻盯着屋内两人的位置,脑海里规划出枪射击的角度。
从目前看暂时还不会有人来接应他们,此时动手,时机算好。
魏泓往下跳了一层,刚才是看着鹿先生铮亮的头颅,现在是盯着他胡子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