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羽族流火宫。
云端霞光万顷,一排仙鹤悠然自云间掠过,倏然一只赤红色翎羽的大鸟猛地自云层间跃出,尾羽翩然如焰火,周遭鸟群纷纷飞至两侧,为这只赤红色鸟儿让路。
赤鸟斜斜落在流火宫前,羽翼一收,红光乍起将它整个包裹住,旋即一位身姿颀长的白衣男子自红光间走出,拍了拍衣襟,悠然踏上玉阶,朝流火宫内走去。
“见过司命。”侍立宫阙两旁的侍女轻声道。
夷辛摆了摆手,“师尊在何处?”
“王上在明月楼。”侍女微微欠身,恭敬回道。
夷辛“嗯”了一声,刚欲转身朝后殿走去,忽而脚步一转,继续对那侍女道:“大公主和二公主在哪里?”
“小奴不知。”
“知道了。”夷辛摆摆手,继而大步向后殿明月楼走去。
明月楼四周下了禁制,且只有凤王一人能随意进出,流火宫中的所有宫人都知道明月楼中有一样宝贝,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千年前曾有一名侍人在凤王闭关时不慎误入其中,不知看见了何物,竟然惊动了凤王提前出关,生生将那侍人打入牢狱,至今还被囚其中。
有了这一桩事,所有宫人都自觉离明月楼三丈远,宁可绕路都不愿从楼前路过。
夷辛一路上步子轻快,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艳丽面容在日光下更显生动,似乎迎接他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师尊召徒儿前来,有何吩咐?”
夷辛站在门前,透过雕花木门隐约可见其中一道火红人影,话音刚落,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夷辛抬眸看去,只见凤王负手而立于榻前,匿于Yin影之中,屋中一应摆设齐全且干净,似乎有人一直住在这里。
“你在我面前,还要装傻么。”凤王淡淡道,抬手指尖轻勾,“进来。”
夷辛哂然一笑,抬步入内,反手将门关上,轻车熟路地朝内里床榻走去。
二人立于床榻一侧,夷辛轻轻撩起纱幔,看向榻上沉睡的人,眸中漾开一层暖意。
“是时候了。”凤王立在床头,斜身倚靠在床柱上,一双琉璃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夷辛与榻上那人。
夷辛闻言双眸晶亮,喜不自胜,看着凤王道:“我们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凤王懒懒开口。
“弟弟在凡间受了太多苦…”夷辛话音柔和下来,忍不住抬手轻轻扫过沉睡那人的面颊。“师尊为何说现在是时候了?”
“我已经将蚀日弓修补好,可以将他的魂魄连同记忆一并带回,而且这身体也逐渐稳定下来,这是最好的时机,若是再错过,这具身体便会逐渐开始衰败,必须用其他的生灵填补进去。”凤王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想你也不希望有别人占了你弟弟的身子吧?”
夷辛细心打理好男子的鬓发,笑着道:“我刚收到消息,他化龙成功了,还去了北海。”
凤王面色淡淡,修长五指反手一转,掌心蓦然腾起一团火焰,随即一张通体莹白的长弓显现,弓身雕刻着奇异惊纹,凤王将其朝夷辛一递。
“把这个给那人,至于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徒儿知晓。”夷辛起身,恭敬接过长弓,指尖触及到那金纹的一刹那登时一股浩然之气直灌经脉之中,夷辛心下一惊,脱口而出道:“这弓什么来头……?”
“这是上古神兵,昔年便是它射杀了那作乱的黑龙。”凤王抬起手,指尖轻点弓身,眸色沉如水。
夷辛微怔,迟疑道:“这弓如此厉害……会不会伤到望舒?”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用它,才能瞒过天道。”凤王缓缓道,“否则他就只能一辈子困在那具凡躯里。”
夷辛轻叹一声,侧头看向榻上沉睡的男子,眸色复杂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凤王亦不催促,只默然站立一旁,良久,夷辛才一颔首,叹道:“我知道了,我去安排。”
夷辛捧着蚀日弓转身欲离去,殿外日光璀璨,照入房内,日光却在离床榻三尺之处蓦然被Yin影截断,凤王坐在榻边,定定看着夷辛背影。
夷辛踏出门后,犹疑地转过身,凤王似乎早有所料,淡然道:“我下了咒禁,它不会伤到望舒的魂魄,只有凡躯死,他的魂魄与记忆才能被带回羽族。”
夷辛沉默地看了眼掌上蚀日弓。
“不要妇人之仁,一旦稍有差池,他的魂魄未能完整的从那具躯体中剔除出来,就会被这具身体排斥,到时候才是真的害了他。”
“徒儿知道。”夷辛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凤王深深一拜,化作赤鸟投入滚滚云层之中离开。
凤王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榻上这具沉眠了数千年的身躯,屋内静默无声。
日光如爬山虎般渐渐上爬至床榻之上,直至一抹明光落在那人面颊之上,将额间青金色羽徽映地流光溢彩。
榻上之人,面色祥和,肌肤莹润且白皙,双手交叠于胸前,睡颜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