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辰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带着未散开的薄雾。张二照例打开酒馆的大门,屋子里终于亮堂了些,但只能勉强看清眼前几步远的东西。
扣死算了,张二不耐烦的骂了一句。如果这个时辰掌柜发现他偷偷点灯,肯定又要扣钱还会念叨耗油。
趁着掌柜还没来,张二开着门就懒洋洋的靠在门槛上偷懒,昨晚他偷偷点灯看了会画册,睡的太晚现在还有点不清醒。
月亮藏在薄雾里,只露出一个浅黄色的尖尖。远处的薄雾染上微微的橙色,似乎有什么将破茧而出。
身上懒洋洋的劲头还没有散尽,就被薄雾泼了满身的水汽,张二不情不愿的把店里的桌椅摆好。
这种小地方,大早上也没什么人会赶到这里。不过距离这十里外的乐城要举办什么花灯节,这可是头一遭,以至于路过的人比平时多了一些。
听说住在那里的人不愁吃穿,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就能在那里安家落户,引得无数人前去投奔。可惜要想在那里入户不仅要准备一大笔钱还要找人托关系,也就只能想想。
张二不经开始遐思,那里花楼的姑娘也比普通地方要美上许多,特别是有一位月清姑娘,多少人只看到她蒙着面纱的样子就神魂颠倒。
张二咂巴着嘴想着,一时之间把昨晚看的画册上的美人想象成了月清姑娘。
他环抱着双手摸到衣袖处有一片shi意,陡然想起住在二楼牡丹间的人早上要热水,那可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姑娘。张二急急忙忙的站起来准备去厨房烧水,不过今个也是赶巧,薄雾里走出了一个男人。他带着斗笠,衣服灰灰的,看的不真切。
张二啧了一声,偶尔会有赶夜路的一大早就来店里的,和饿死鬼一样要吃两碗饭再去呼呼大睡。
等男人走近了,他发现这人身上还背着一个长长的东西,用麻布包着。也不知道是剑还是刀,不过也可能是为了吓唬人装的木棍。
张二见的多了有些不屑,但还是摆起笑容,对着男人说:“客人是打尖还是吃饭啊?”
男人脚步未停,他把斗笠一摘,又脱下外面那件明显灰的不行的外套,直接扔到张二手里。“先烧水,东西帮我洗洗,送到房里。”张二被扑面扔过来的东西差点砸了个踉跄,他手忙脚乱的抱着东西抬脚去追男子吗。
“那客人要吃点什么呢?”
说来也怪,屋里昏暗无比,但他仿佛夜能视物,走动间毫无停顿。
张二一愣,到没有想到男人是这幅做派。不像是穷破潦倒的跑路的,倒像个出门游历的富家公子。虽然身上行头不像,但是那张脸——张二跟在他身后,暗自啐了一声:“长的跟女娃一样。”
男人耳朵微动,但未曾回头。
张二指着楼上:“房间是楼上右边第二个。”接着转身去了厨房,天杀的,掌柜小气,连小二都不愿意多请一个,厨子还没来,烧水只能他先干了。
等他吭哧吭哧拎着热水上去的时候,发现那人坐在房间的木桌旁。男子手执茶碗,似在沉思。
张二莫名的屏住呼吸,不敢惊扰。他想轻声的放下手中的木桶,不料因为有些酸痛而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男子冷冷的看过来,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张二僵硬的笑了笑,退了出去。出去了之后他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也不得不承认,这男子怕是个练家子。只不过周身气质有些Yin鸷,让人害怕。这么一看,那张艳丽的脸显得不是那么突出了。
在张二走后,叶同尘又闭上眼,再次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场大火。灼热的火星四溅,将他最喜欢的金丝绸衣的下摆烧出了一个洞。可他完全没有时间在意,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熊熊燃烧的府邸。
炙热的高温将他逼退,从那奢华雅致的城府逼到了举目无亲的方山。为了复仇,他低下过去总是高昂的头颅去求人。
他在复仇这条路上孤军奋战,一年不成,他就用三年,五年,十年。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他的心气也从未真正消失过。
可是他倚仗的,他所坚信的,在他人眼里,不过一场笑话。苦练三年,到头来一朝前功尽弃。不甘的痛苦像chao水淹没了他,想起他人的嘲讽之语,让他更加怒火中烧,恨意勃发。
他深吸一口去,从那纷杂吵闹的回忆中醒来。
还有其他的方法,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黑沉沉的眼眸透出几分慑人的光亮
他一定要用那人的血,去祭奠在熊熊烈火中死去的亲人!
张二刚下楼,准备拎着另一桶水去楼上。
就看到几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坐过去一瞧,一下子被门外浓重的血腥气吓的腿软。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眼神冷漠,脸上都带着有些不怀好意的嘲讽。张二不敢和他们对视,却惊骇的发现他们的衣服上都多多少少粘着血迹。
张二一个激灵,身体比脑子还快的想把门关上。
就在即将关上之刻,木门的缝隙中就**了一把长刀,挟裹着浓烈的腥味,把张二往后熏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