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气已经闷热的紧了,生煎摊子上几个吃早点的女客人正在商量要不要做几件凉快的衫子,听说苔丝时装店里来了一批新货呢,但是太贵,在角落里挂着的几件蒙尘的二手衣也不便宜。
另一桌的男客人点了猪rou荠菜馄钝,他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我说我今天怎么坐在这里一直反胃,我的鼻子灵着呢。老张,你馄饨发臭了。”
吓。摊主老张把油腻腻的帕子往桌子上一撂,端着碗就吃了一个馄钝,烫的他说话都不利索。
“凌晨四点屠户杀的鲜猪,我去拿的时候rou还热热烘烘的,买回来我就剁成馅,你吃的是头一碗,哪里不新鲜?”
男客人耸耸鼻子,笃定的说:“就是有股味道。”
邻桌几个处在下风向的客人搁下筷子,不太确定的开口:“好像真的发臭了,是动物的味道,尸体发臭的味道。”
老张急得脖子粗脸盘红,正捞起一根长凳准备讨个说法,就听得巷子口有人惊慌失措的边跑边叫,“死人了!死人了!”
老张这才如释重负的展开笑容:“我就说嘛,是那个地方的尸臭飘过来了,我的rou哪里会有问题?”
死者易文卿,25岁,籍贯广东,女特务,日军驻上海领事馆大使柏原治的夫人。尸体面容模糊,像是用枪托子砸碎了脑壳,捣烂了脸,血和脑浆红红白白的混在一起。身上裹着的金线刺花的蓝旗袍破了枪洞,看起来是子弹入心毙了命。
尸体腹部因为充满了腐败气体而膨隆起来,旗袍开叉处可见大腿上布有尸斑。
督察队和警察局赶到时,人群很自主地退散开来,任他们从尸体的身上搜出一条丝帕,从手袋里掏出一瓶小香水,一面小镜子,一管已经融化的口红。一拔开口红盖子,猩红的黏稠膏体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王队长仔细端详着那管口红,像在检查一个秘密相机,事实上这只是一管普普通通的口红,除了给女人的嘴唇添点颜色,也不作其他用了。王队长很快下了结论:“是个有钱人。”他把目光移到尸体右手的无名指上,继续说,“阔太太。来,把戒指取下来。”
现如今的上海,横死街头的人每天都能遇见,办案破案也是就地解决,图一个速战速决。有些名望的尸体,送回本家;无名尸体或扔去黄浦江,或抛尸野外。
戒指是采用暴力手法摘下的,无名指被割下来,软塌塌臭烘烘的放在法医的托盘里。
“有线索。”
戒指的**刻着一串日文,也是确定尸体身份的最大信息。
“来一个人把现场情况报告给明长官秘书。小杨——去76号立个案。”
76号那边立案工作还没结束,第二天就传来美军在日本广岛和长崎投放原子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