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三个…人……人…都是人。
他们是谁。
他是谁。
那个一直在他面前晃的男人是谁？
那个他总觉得很熟悉的人，他会是天使吗？不然怎么会笑得这么好看。
吴成铭眯了会眼睛，定了定神，霎那间他看到了一个明光铮亮的光环像是变法术一样，突然浮现在了天使的背后，正如初升的艳阳，光辉璀璨，一瞬间便破开世间的黑夜。
…果然是天使吗？
是来接他的吗？
他撑着地板，借力道缓缓的站了起来，面向“天使”，想伸出手，就如米开朗琪罗画的亚当般，他想触碰光明…但……
他尝试动了下手指，没感觉。
…很奇怪，他就像是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了，但他明明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双手此时滚热发烫，热度都要从手指手心一直扩散到他的心脏了。
这说明，他的手有知觉，但是为什么动不了？
血？
…他低下了头，然后看见了满手的红色，温热粘腻的，还带着股浓烈铁锈味的。
他怎么……
他漠然放下手，可是他心里却没有一丝害怕，也没有恐惧。
他心里面很平静。
他明白为什么他无法伸出手了，是因为他杀了人。
记忆瞬间回笼，他刚刚杀了这个叫“郑立周”的男人。
用右手的钢笔，狠狠地刺进去，戳进他的脖子，用力戳进去！戳进去！把他的血管！把他的大动脉戳穿！
一下，一下，又一下！再一下！永无休止的，把他的血管全部戳烂！扯烂！撕烂！
他就像是在草原上潜伏已久的孤狼，他双目清澈发亮，幽蓝色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尽显杀意！
趁着夜色，他牟足了劲、青筋暴起！他憋红了脸，使上了吃nai的劲，也不管自己现在能不能呼吸，他也不在乎！
这是一场残酷的博弈！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即便是不在意生死，但他胸口憋着那口气却告诉他不能输！
就算同归于尽，他也不能输！
猎物在挣扎，他也在挣扎，他下手一下比一下狠，敌人狠，他更狠！
鲜红艳丽的花瓣纷纷从狭小的出口蜂拥而出，在空中飞舞，然后落在了光洁的地面和墙上。
钢笔的笔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陷在了rou里，但吴成铭浑然不觉，他仍旧挥动着他的手臂，喷涌的血ye打shi了他的衣服和脸庞。
他不知疲惫地重复着一个动作，仿佛这就是他自带的本能，最终连整支钢笔也被破碎的碎rou和断裂的血管紧紧吸附了在里面，再也找不到踪迹……
吴成铭垂下手……他赢了。
因为对方不知在何时就已经松开了手，青白的脸色，散大的瞳孔，和不再抽搐的身体，都代表着这人已经死了。
吴成铭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整个人虚脱得跌坐在还十分温热的尸体上，他失神的望着斑斑血迹的墙壁，放空了自己。
那些长期折磨着他Jing神的恨意消散得一干二净，随后眩晕感再次袭来，因为把力气花光了，所以就算想敲几下脑袋好减轻痛楚也使不上力气了。
他觉得他应该是痛快的，可是与之相反，他现在的心里面却是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什么破碎了，再也无法弥补了一样。
他垂下头捂着腹部低喘着气，同时咬牙沉默的忍受着脑袋里像是被人拿重锤疯狂砸着的痛感。
疼痛的浪chao一波接着一波。
他脸色变得惨白，冷汗珠子细细密密的不断渗出，犹如被水淋shi了一样，很快shi透了衣服。
吴成铭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握紧拳头，虽然为了避免抓伤人指甲早被剪短入rou，但还是握出了红痕。
他想站起来，仅存的理智在他脑海作出指挥，最差他也得靠着墙，他还做不到坦然的趴在尸体上。
然而，力气耗光，还得被分走一半Jing力在痛感上，吴成铭也就只能想想便作了罢。
直至“天使”的出现，那犹如救世主般突然出现的天使，带着圣光，穿透厚重压抑的云层，来到了他身边，大约是怜悯他可怜，只那一眼就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了。
。
吴成铭迷茫的看着“天使”走近，定定的看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有高兴、悲伤、心痛、悔恨、愤怒，他也数不清。
然后天使把他环住了，慢慢地收紧了手臂，力气还越来越大，像是恨不得要把他揉进身体。
虽然被人抱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不过吴成铭觉得异常的安心，一点都不想挣脱，他此时乖顺得像绵羊，与刚才的凶狠孤狼简直天差地别。
吴成铭把鼻尖轻放在林海音的肩膀，轻吸了几口，是熟悉的味道……哪怕他现在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身体的本能，都在告诉他，这人很安全，不仅安全，他直觉还告诉他，这人不是天使，而是他最亲密最信任…也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