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03
高中政治老师苏沐秋×演员叶修
叶修出场,我推荐第二部分背景音乐用Whitney/《call you tonight》
03.
叶修没想到宾馆的浴缸还能发霉,他在南方也好歹呆过了一段时间,头一回见此奇景。
“这么chao?”
霉点是小块小块分散在浴缸的边缘,灰扑扑里浓缩了似乎可生长的绿意,目视上去有种滑腻乌糟之感。在暖黄的浴霸照射下,甚至有点像雨后台阶边缘悄悄冒出来的暗绿色苔藓。如果没有看仔细,腿后跟一蹭,铁定是一次宝贵的去医院查尾椎骨的经验。
但现在叫保洁,不大现实。他身上除了那种路边老大爷穿的那种大裤衩子,其他什么都没有。说不定他一敞门,外面蹲守的媒体记者就笔走龙蛇瞎扯,说大晚上他和保洁阿姨“夜光发霉浴缸”。老板娘得被无良娱记气成高血压来,然后给临时客串他助理的包子打几个电话,那他不是要被询问为什么要选择浴缸这种奇诡的话题了?比起和媒体记者打交道,还是脱线的包子让人头大些。
想想也是。不过倒不是怕什么八卦花边,他单纯的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他是个演员,是在演技圈里待着,而表面光鲜亮丽内在腐朽堕落的娱乐圈和他没有什么干系。
他们把一切都以娱乐的方式呈现,人类甘愿成为娱乐的附庸,最终成为娱乐至死的物种*。
访谈上他说,他把演戏当做情人,当然是开玩笑的说法。其实也偏差不多,叶修是戏疯子,他手里拢住的那片是艺术的碎片,是翩翩的蝴蝶,是此刻可望而不可及的吉光片羽。
“叶修,你是时候要接受现实了!这不再是你以前待的娱乐圈了……”可昔日好友,和他一起白手起家的朋友,陶轩选择另一条出路的时候留下了支离的话语,他目眦欲裂,曾经给叶修无数次提议,被拒绝。
最后一回,陶轩的声音化成叹息,长年累月的分歧割裂开回忆和友谊:“你还活在你的理想里,不肯醒来。叶修你这老顽固,时代都已经变了。”陶轩背影遮住了公司的标志——鲜艳夺目的枫叶,嘉世还在却已经倒下了。枫叶被利锋割伤,灼烧成火焰般的颜色,余烬散落在大地上。
叶修盯着嘉世的标志没有说话,他带着违约合同从公司的暖气里平静地走进雪夜,也是巅峰跌落冷谷底。外面凛冽的风砭骨寒冷,他裹了裹羽绒服,搓了搓手,“好冷。”
他没有和陶轩出口的话,已经说了太多次了,大家都疲惫不堪,露出青黑的眼圈。几年前矛盾就有了苗头,只是避而不谈,用妥协来维持平静的水面,妥协是个好方式,水下汹涌暗流越蓄越沉,怎么可能永甘平庸?
这是可以预见的以观念不和的背道而驰,无疾而终。
时代已经变了,是的。他承认。新技术,新方法,新体系,一切都是崭新的。演员要重新摸索道路。
叶修赤裸着上半身,流光似水从头顶的灯罩浇在他锁骨,到两片肩胛骨,再以及那深陷的腰窝,他看上去像是笼了层云纱被裹得暖暖和和。脊骨依靠着洗漱台。它是白色大理石的材质,时而流动着些或蜷缩或悠长的墨线。
手掌触上去台面冰凉,假如让它变暖的话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可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小部分小区域可还成,那么一半一整块?往去捂它,热反而散得更快,肇事逃逸了。
新归新,难道新的都是好的吗?难道盛行的东西一定正确吗?在不容偏差的真相面前,人数和崭新从来不成为证明结果的充要条件。这些东西都要经过磨砺,而不是一哄而上地追捧不理。不能因为事件感情复杂,就否定简单。简单和美妙之间没有差别。
他越想越冷,一看卫生间大门一敞,空调风往里面灌,惹了他两手臂的鸡皮疙瘩,只得浴巾裹着。
叶修还是将就地洗了个澡。花洒的水流一下太大,原计划不洗头的叶某被迫浑身上下都清洁一遍。
空调打了二十六摄氏度,不紧不慢地往外送风。凉爽一点点浸透这个标准间。房间订在四楼,外面正对宽敞的大马路,车水马龙。路边栽种的香樟树树冠茂盛,枝丫伸展得很开。银色的路灯光从与叶的间隙里漏出来,暗淡在浓得化不开的绿里,缀在枝丫的树叶躲在粘稠的夜色里,像是浸过金色的汁ye的翠玉。看上去如果把人丢在夜色里,再捞出来,琥珀般的色泽会包裹全身。
叶修脑袋上搭了条鼠灰色的毛巾,头发末梢还挂了水,手很随意地擦了几下shi漉漉的头发。水滴子往他脖颈里淌,划出一道痕隐没至不见。赤脚踩出的水印从卫生间连串到卧室,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摞被翻得打卷的剧本。
换了睡袍后,他的手随便拨了拨剧本,顺当一坐,床沿凹陷下去。剧本里是各种颜色的潦草字迹标注,有他灵感一现随手想到的疑惑,更有深入琢磨后的感想,简直就是一演技总结宝库。
躺在床中央的孤独手机屏幕一亮,提醒消息一条。叶修暂时没理,紧接着“滴”地一声又是一条。连续了十几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