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相泽消太想,应该是从月十九第一次拒绝参加了香山睡提议的教师聚餐开始的。
大概每一周,如果不需要加班、不出意外的话,香山睡总会在一周内提议两到三次办公室全体教师的聚餐。毕竟香山睡的性格就不属于文静乖巧的那一类,她根本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热衷于吃喝玩乐、享受生活的女人。
山田阳射或许也和相泽消太觉察到了什么,至少在月十九直言拒绝参加的时候,他看到了山田阳射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有些滑稽的眉毛和胡子都有了一些细微的翘动,不过山田阳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说白了也只是同事关系罢了。
山田阳射很明白,要是越界的话,是会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点较为勉强的好感败光的。
月十九的拒绝也并不委婉,但好歹也不是一个恶劣的态度,她也没有说出什么让人理解的原因,纯粹就是单纯地不想去罢了。
她没有这个欲望。如果能勾起月十九的欲望,想必也实在是超凡脱俗的、了不起的人或者事吧?
月十九虽然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但是她活了那么久,那些生无可恋、丧气又颓败的感觉真是一点都没失去。这些是她个人漫长的存活经历下积攒下来的东西,是磐石不移的气质。
欲望,这个词放在他们的英雄社会里,或多或少都是一个让人听得有些不舒服的贬义词。
但是相泽消太相信,欲望这个词,或许在那些大英雄的身上都没有做到的——真正的无欲无求,而月十九可以做到。比如说,如果能有什么能勾起月十九的欲望,别说相泽消太,想必欧尔麦特那个家伙也会惊愕地跳起来吧?
如果不是因为月十九的身份太过特殊,或许有的老师们都要不记得有她的存在了。
她的办公室和治愈女郎一样,在校医室那边,根本不和办公室的老师们会有碰面和接触。加之她后期根本不会去教师聚会,仿佛跟个透明人似的。
八木俊典看着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月十九,若有所思。
他其实也注意到了月十九已经很长时间一下班就乖乖回到家了,这么循规蹈矩的模样可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要是放在以前,至少在刚宣布他是她的监护人开始,她总是抓住机会,天天就往外面跑,而霍克斯简直就是带她到处乱跑的罪魁祸首。
现如今,他也经常能看到月十九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这的确能让他保障月十九的安全,但这也确实不是他希望的。
她已经跟一个没有灵魂的漂亮的瓷娃娃没有区别了。
“想出去玩吗?”
八木俊典坐到了月十九身边,而躺在沙发上的月十九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八木俊典有些憨厚的笑容,又闭上了眼睛。
她显然是在回答:不想。好累。
八木俊典已经正确脑补出了月十九想要说的以上四个字。
“无趣,一切都是那么无趣。”仿佛说着一句话都要用尽了她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气似的,懒洋洋地拖长了声线,倒是稍显性感了。
“呐呐,俊典……”忽然变得如此亲昵的称呼让八木俊典红了耳根,或许月十九已经相信了他们是情侣的判断?
“十九,你——”
“我们一起去殉情吧。”
八木俊典无奈地扶了扶额,顿时有一种话已经到了喉咙口又硬生生被噎住的感觉。
“我很认真。”
“是是是。”八木俊典站起身来,打算到厨房去给月十九煮宵夜吃。
“要是你们的顾忌是我的 ‘个性’的话,在你杀死我之后,饮我血,食我rou骨,或许会得到你们想要的吧……”
这么恐怖的句子就从她的红唇间轻飘飘地、如一缕烟一般,散在八木俊典的脑子里。
他手中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面条洒落了一地。
他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忽然就绷断了。
他转过头的时候,迎接他愤怒的表情的,是月十九神色自若的脸,就像一只美艳凄凉的女鬼,拥有极致的美丽,也拥有直刺骨髓的寒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面前,她伸出手搂住了八木俊典的脖子,用力踮起脚尖,嘴角扯开的笑容仿佛是在问:
“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是不是他妈的棒极了?”
八木俊典握紧了拳头,甚至都没有抱她。
“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十九。”
“俊典,你真小气。”
“我、我小气?!”
“啊,又生气了……”
“在你眼中,难道我就是为了你的个性才……才爱上你的吗?你是这样认为的?!”话语中犹豫了一刻,并不明显,月十九的注意力都在他那双因为愤怒也会闪闪发光的海蓝色双眸上,因此也没有注意到不妥。
他安慰自己,自己是迫不得已,必须要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他们是情侣的谎言。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