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距离初评级结束过去还不到两个小时。选手们中午之后就没再进食,人均也不过二十出头的身子该是饥肠辘辘了,然而食堂却空无一人。反倒是更衣间人满为患,白天才被穿过的演出服散落了一地,门口挤满了刚换上班服,以及抱着衣服在等待的人。
许恣和吴够不是最早的那批,到更衣间的时候已经里面已经挤了个水泄不通。吴够光是抱着一团惹眼的粉就觉得羞耻,因此胳膊被拉住的那瞬间,他完全没有抗拒的意识,下意识地跟着许恣转头就走。
被拉着走的时候,吴够还不知道许恣想做什么,但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许恣让吴够搬一床薄被下来,接过来,又翻出自己的那床,把两床被子堆在了一起:“我的挂在左边,你的挂在右边,凑活下,就在我床换吧。”
吴够眨了眨眼,懵懵懂懂地应了声“哦”。
三分钟后,一身粉白衣服粉白裤子的吴够从薄被中探出一个脑袋,背对着床,站得挺拔如松柏的许恣听到动静同时转过头来,正好撞上吴够的目光。吴够不太会解读别人的目光,但看许恣那个表情,应该也没有那么惨不忍睹。
许恣似乎有些走神,愣了两秒,这才回过神。问了一遍,确认吴够都换好了,这才拿着衣服钻进了自己的床。
吴够自己换衣服的时候满心想着快些换好,因此没有顾虑太多其他。当那个由两条被子隔出来的简易小空间里的人变成了许恣,里面的每一点细碎的声音都变得存在感十足,连带着他换衣服时没过多关注的细节也渐渐浮上心头。
不到48小时,通铺床位已是千人千面。整洁得像没动过的有,衣服乱七八糟堆得比被子还高的也有。许恣床上也有洗好了还没叠的衣服,因为不是皱巴巴一团堆着,所以看着并不凌乱。但要说十分整洁,那也是没有的。
爱干净却没那么勤快,或者说懒散又在整洁度上留有一丝底线。要吴够说的话,许恣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吴够内向,连成为视线焦点都会不适应,但许恣和吴够完全相反。吴够觉得如果他在自己面前直接换衣服,先扛不住脸红的一定不会是他。然而偌大一个住宿区不是只有他们两个,黑黢黢的摄像头每几米就有一个,几乎覆盖住了整个宿舍。吴够在这个环境中待的时间还太短暂,别说适应镜头,连镜头意识淡薄得可怜。直到在床外面等着的时候,和镜头对上了眼,这才后知后觉地理解到了许恣的用意:有些画面,也许摄像头捕捉到了也不会播,但说到底还是什么都不留下最为保险。
无论是在台上还是台下,许恣的外形和谈吐都过于惹眼,甚至遮盖住了他其他的一些细节。吴够听着许恣换衣服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心想,许恣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许恣身高很高,吴够不知道有没有一米九,反正是堪堪过了一米七门槛的自己无法够到的身高。在没有真正见到之前,吴够其实不太能想象这样一个人穿粉色会是什么样子。可许恣换好衣服出来,吴够却丝毫感受不到违和。
除了更衣室,有镜子没有摄像头的洗手间同样人满为患。许恣看了眼门口攒动的人头,果断放弃了现在照镜子看看的念头。两人回到床位,许恣忽然蹲**来,和吴够维持在同一高度,视线平平地和吴够相接。吴够被他按着肩盯了几秒,许恣松开手,重新站直了:“还行,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吴够才意识到许恣这是直接拿他的眼睛当镜子了,就见许恣又半蹲了下来,这回更近了看着他,又咦了一声:“你的瞳色好深啊。”
吴够不知道瞳色深算不算优点,但许恣忽然凑那么近,吴够猝不及防之下,脸“噌”地一下烫了起来:“是吗?”
“嗯,”许恣肯定地说:“好看的。”
吴够又觉得自己的脸在蒸桑拿了。
“你也好看的。”
许恣点点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的衣服,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会整个垮掉,还好靠脸撑起来了。”
但凡换个随便什么人这么说,多少让人觉得说这话的人嘚瑟或油腻,然而许恣一脸正经,吴够看着也十足的认同,倒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许恣和吴够对视了眼,许恣开口问道:“去逛逛,看看他们什么情况?”
吴够本来打算换下衣服就洗漱休息了,然而被许恣这么看着,开口又鬼使神差地说了个好。
许恣和吴够不是最早拿到班服的一批,但因为另辟蹊径,换衣服基本没花多少时间,进度一下子赶超了不少。许恣和吴够一路走过去,数不清几次被人惊叹“你们动作怎么这么快”。许恣一一应了,还要反过去问他们“还行吧?”。吴够在许恣旁边,仿佛也在短短几分钟内和这些连名字都还叫不全的同龄人熟络了起来。两人四处转了圈,回到大通铺的时见到了一团抹茶绿,正是许恣那几个初评级全A的队友。
“你们也挺快的嘛,”一人朝他们招手:“我还以为你穿粉色会很死亡。”
“还行。”许恣走近了,揽住吴够的肩:“我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