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又是一次撞击，封尧眼花缭乱，即便是隔着顾骁，砸向地板的半个身子也泛起了钻心的钝痛。
出路即在眼前，门板被劈成两截，穿插其中的铁杆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外腰折，眼看着就要戳入封尧的额头，顾骁却是一个侧身，护住了他。
铁杆从顾骁的肩背直划向腰侧，封尧的瞳孔骤缩，血rou被凌迟的声响，混杂在顾骁微不可闻的闷哼中，真切得令他浑身的血ye几欲凝固。
堕天使的飞行速度到底不如自由落地，尽管在紧追不舍，可还是被甩出了一段距离。
从楼梯摔入底舱，二人藏进了酒储间。
酒储间低矮而chaoshi，酒桶罗列堆叠，狭隘的过道参差不齐、毫无秩序，他们躲在深处，如轻纱般朦胧的凄冷月光从墙壁缝隙里渗入，将眼前的地板照出几簇大小不一的光斑。
封尧轻轻扳了下顾骁的身子，伸出的手泛着不甚明显的颤，他侧过脸，看向顾骁的身后。
那伤迹很长很深，汩汩鲜血不断外涌，细密的伤痕簇拥着分布，幻术中的伤已经褪了，可他的背部却仍然是一片触目的血rou模糊。
这样的伤势经不起耽搁，每分每秒都是生命的流逝。因为失血过多，顾骁的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惨白，封尧看在眼里，又想到方才顾骁处处护他的做法，心间蓦地涌上纷杂，眼眶发胀。
而较之更为强烈的，是莫大的慌乱。
他开始担心顾骁，他害怕顾骁会死。
“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保护我？
我有什么好的？
值得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封尧连忙按捺下翻涌的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解决眼下的事。
他们孤立无援，这里没有药，没有急救设备，他只能将衣物撕成布条，潦草地帮顾骁止血。
“你撑一下。”
封尧撩起衣角，以牙齿咬住一端，正要用力，却被捏住颚骨，勾起了下巴。
顾骁凑近，吻了上来。
冰凉的唇隔着单薄的衬衫衣料，触感模糊而虚无，吻势游弋到面颊，若即若离，不像是过激的刻意侵犯，反而更像在宣告主权。
封尧心想这都什么事啊，犯Jing神病的人都感知不到痛觉的吗？他没好气地推开顾骁，忍不住口吐芬芳：“你他妈……正常一点！你要死了！”
封尧钳住顾骁的手腕，想让他老实点。
可显然，封尧急中失智，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这一下不仅没能制服顾骁，倒是被反制了住。
封尧不太甘心，总觉得自己虽然体术堪忧，但顾骁现在身负重伤，他未必占不到上风，于是他奋力反抗，两个人一阵较劲，慌乱之中挤翻了身后的酒桶，乒乒乓乓，封尧被顾骁毫不费力地按倒在了地上。
封尧：“……”
顾骁的神智不太清醒，在封尧的抵抗里，发红的眼瞳中逐渐染上几许不善的色彩，他欺身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封尧，半晌后，他问：“……你爱我吗？”
封尧：“…………”
又开始了是吧。
封尧先前掀开的衣摆在拉扯中被折起，裸露的腰腹Jing窄而细韧，顾骁俯身，透过难以蔽体的破损衣物，他们肌肤相贴，热度在深夜的寒冷里衬得滚烫。
顾骁挨在封尧的侧脸，呼吸很沉很重，他不厌其烦，一遍遍地说：“你是我的，要爱我……你要爱我……”
封尧使出浑身解数挣脱，然而，和他们以往每次针锋相对的情况如出一辙，顾骁以单手控住他的双手，轻轻松松地，就将他箍得动弹不得。
“放开，你想死吗？！”抗争使封尧的呼吸同样不稳，他又急又气，“放开我，听到没有？你现在必须止血——”
没说完的话语中止。
封尧听到了门外细微的动静。
扑——腾——
扑腾——扑腾——
是堕天使拍打翅膀的声音。
封尧的神色微凝。
除去对危险的应变，顾骁对外界的感知基本为零，他听不进去封尧的话，自然也听不到门外的声响。原本乌黑点漆的眼底蒙了层混沌的氤氲，他固执地望着封尧，吻他的侧脸：“不能碰……不能让别人碰……”
“别让我难过……你是爱我的，你爱我……”
“你答应过我的，你只能爱我……”
“你是……你是我的……”
堕天使愈渐靠近，顾骁的自言自语毫无疑问会引来容的注意，他们现在的状态极差，如果战斗，即使胜负未卜，可造成的伤害却是可以预测的。
顾骁不能再受伤了。
与其殊死一搏，不如暂时回避。
封尧想得很明白，此时此刻可谓心急如焚，他瞪着顾骁，压低音量地警告：“会被发现的，你别说话了！”
果不出封尧所料，顾骁置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