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谢端云接通连续打来三次的未知来电。他收拾好书包,穿上鞋,走出了门。
未知来电传出一个粗犷的男声,那人声音听起来慌里慌张,“谢端云,你赶紧回来一趟,你爷爷要不行啦!”
谢端云进了电梯,狐疑地皱起眉,问:“你哪位?”
电话里的声音蓦地拔高音量,吼道:“我是你七爷啊!还哪位?你还想是谁啊?!这么大还玩离家出走,要不是我找华华要的电话,你把你爷爷的命放哪了,你个不孝子!”
“我爷爷怎么了?”谢端云揉揉耳朵,推开公寓门,快步走到大街上。
早上不少上班族赶着上班,行人匆匆忙忙,车辆喧嚣,七爷的声音大的像有人在他耳边炸了一颗沙炮。
“哎哎哎,我来和他说。”八姨抢过电话,“谢端云,你爷爷昨晚就咳得不行,一直咯血,一整晚都没睡。”
谢端云脚步一停,立即拦了一部车,对电话里说:“你们现在立即叫救护车。”
八姨蓦地顿住,又骂道:“你爷爷的命还要我们砸钱去治啊?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你爹生前就这么教你做人么,自己大爷不看好,还推给别人。”
“我他妈……”谢端云深知此时和她吵起来,除了浪费时间,一无是处,转而让司机开回小别墅,对电话里说,“不肯出钱,我会出。你们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浪费不了钱。”
八姨闻言,一边朝姑妈做了个手势,姑妈立马意会到手势,即刻拨通了120,又一边骂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说的我们多抠门似的,要不是你个不孝子把你爷爷留在家里。要不是我们,你爷爷死了你知道吗?!越大越不懂事!”
“你烦不烦,他咳了一整晚,你现在才打电话过来骂我有个鬼用。再不叫救护车,就不怕他死了回来找你?”
“呸呸呸!你个疯子!”八姨气得弹起来,狠狠踢了门一脚,“你个死种现在立马回来,我们现在叫车。”
话音一落,谢端云挂断电话,紧抿着嘴望着车窗外,司机快马加鞭,所幸路上没太堵车,他下车后,几乎是跑上去的。
“你孙子来了,再撑会儿。”姑妈坐在爷爷旁边。
爷爷躺在沙发上,满地的血,垃圾筐里全是血团子,面无血色,形如枯槁,已是行将就木之态。
谢端云知道他活不长了,但出于他爹临死前的那些话,出于这个人和他有血缘关系,出于这人在道德lun理是他亲爷爷——他就不能真的坐视不理。
救护车的声音很快在门口响起,姑妈连忙打开门,请他们进来。医护人员立即抬起爷爷,推着病床上了救护车。
“你们谁是他家属?”
“我。”谢端云一脚蹬上车,坐在一边。
爷爷带着氧气罩,灰着脸,勉强的瞪着眼,看向谢端云,他张开嘴,欲要说话。
谢端云注意到,连忙低下头,耳朵凑到他嘴边,听他说话。
“我……我不行了,”爷爷那一刻仿佛认命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对死神哀求着放他一条生路,每呼吸一口气,都要担心着还有没有下一次呼吸,“我看见天上有人下来……下来带我走了……”
“你是看见你儿子和儿媳了吗?”谢端云心情复杂,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或许不全是无动于衷,也有点难过。
爷爷的身体仿佛已经只是单纯的rou与皮了,粗糙的皮肤,深浅不一的皱纹纵横脸部,他嘴巴又动了动,吐出来的依然是热气。
他说:“我到下面去了……记得给我烧钱……每年都来拜拜我。”
“嗯,好。”
一个护士在旁边说:“老人家,你也别灰心,万一去医院救过来了呢。”
“记得啊……我……”话音未落,爷爷蓦地没了声,谢端云猛然抬头,看着这张令他烦透的脸。
他浑身软了下来,眼睛干巴巴地瞪着,再也没力气合上了。
两边的医护人员立即进行抢救,谢端云有些哽咽,坐在一边。
尽管早料到他会死,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了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回到那天的车祸,前一秒车厢放着车载音乐,接着车子忽然天旋地转,家破人亡。
他为爷爷的死感到难过,只是因为世界上不再有人与他有血缘关系,一个家彻底没了。
谢端云感到一团乱,下一步要做什么?我要做什么?
一瞬间,恍若被大雾迷住了眼。
半晌,医务人员也停了下来,刚才那个小护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节哀顺变。”
谢端云轻轻地点点头,顿时浑身乏力。
“你还在上高中啊,叫你爸爸妈妈过去医院吧。”
“爸爸妈妈已经过世了。”谢端云说,“我叫亲戚来吧。”
“行。”
足足过了半小时,救护车才到医院,爷爷被推进了一个房间,谢端云打了个电话给华姐。
华姐听完后,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