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繁忙的日程中过得飞快——
2020年到来的钟声很短暂的把ATK众人从忙碌中解救出来。
他们兴高采烈的提议去跨年,地点早就定在距离基地最近最好的那一间酒店。
江北听到那间酒店的名字时有些恍惚,记忆中缓慢又清晰的浮现出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厅。
那个优雅吐着水花的白色喷泉。那架昂贵的,跳动着生日快乐歌音符的漂亮钢琴。以及那一条铺着Jing致地毯的走廊上,贺远走在他前面的背影。
还有壁灯投下的温柔的灯光中,贺远醺然的脸,一句低缓又清晰的抱歉。
江北的心收紧起来。他不想去。
在他被偷拍的视频中,十六岁的他与所在的场景格格不入——
他是那片光鲜亮丽里唯一刺眼的暗色。
很长一段时间,那个酒店的场景都在扭曲、变形,张牙舞爪的把他困在那里,而贺远永远在壁灯下对他低语,为他营造出一个相对温柔的……噩梦。
可他不能不去。
不能不合时宜去扫别人的兴,不能让自己又陷入孤独的境地。江北清楚,想要从新来过,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不躲不避。
但他也仅能做到逼着自己去而已,兴高采烈是表现不出来多少的。
贺远很容易看出来他是在装样子。
江北与他的同龄人不同,在ATK队内就有很好的对比——
与他同岁的程昱对大多数不了解的事情都充满热情和探索欲,对任何感兴趣的活动都很上心,很有冲劲。
换句话说,他年轻且朝气蓬勃,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的,很正常的十九岁少年。
江北则是对外界表现出一种惰性,除了工作和他以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行为处事十分被动。
而眼下,江北违背性格的在向外探索,像一只刚刚结束冬眠的动物,在尚还严酷的环境中艰难伸出自己的手脚。
这是在自相矛盾,又体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坚韧。
这让贺远觉得,江北愿意出来参与到社交场合,是值得赞扬的。
距离上次的接触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他可以对江北好了。
是夜,ATK的众人终于按时下班了一回,一同乘车去往那间酒店。
江北兴致缺缺,很蔫的在座椅里看微信,打字试图找周明安聊天。
可惜周明安似乎有事,并没有回复他。
周明安每天都坚持和他联系,可他这段时间太忙,只能偶尔抽出空来回复几句,而周明安又废话很多,于是江北微信上的消息一直不停的积攒着。
其实都是说一些生活琐事,但把无聊的事能说得有趣显然是周明安的特长,江北一条条翻看过去,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由于酒店离基地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下车进入酒店的那一小段时间中,江北rou眼可见的丧起来,但没有除了贺远以外的人留意到。
大多数人和人之间是互不关心的,尤其他们处于只是认识的状态中的时候。
贺远还发现江北在害怕。不是害怕人群,也不是害怕那些尚未发生的,出于保持礼貌的必要交流。
而是单纯出于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在害怕这个地方,又很快,变成了某一个人。
贺远朝江北目光的方向望去,一位老熟人站在那里——
ATK战队的前实际负责人,陈宏凯。
贺远和他有点交情。陈家在贺家未倒之前是世交,所以陈宏凯与他自小相识,也仅是相识而已。
陈宏凯是一个把Jing英教育践踏得一塌糊涂的人。陈家权贵滔天,他含着金勺子出生,却长成了一个只知玩乐的蛀虫。
贺远对他的态度一向浮与表面,内心是很看不起他的。
他十几岁就五毒均沾,二十岁后收敛了一些,拿着家里的钱到处挥洒,运气很好地养出了一只金母鸡——ATK电竞俱乐部,自此坐着吃红利。
贺远也是加入到ATK之后才知道,陈宏凯是俱乐部的股东之一。
不过他并不在意。陈宏凯从小就爱围他打转,即使他比他年长五岁。
当年得知贺远到他手下的俱乐部当职业选手,陈宏凯立刻就把自己弄到lol分部做总负责人,几乎要把贺远供起来。
整个ATK全部按照贺远的构想走,最终齐心协力拿到了s6的冠军。
因为这件事,贺远对陈宏凯的感官好了一些。
直到今年他预备归国重回职业赛场,才知道他退役之后,ATK被陈宏凯糟蹋成了什么模样。
由于他退役得十分匆忙,国内中单无法与他比肩,接任无人可以理解。江北却是顶好的ad苗子,假以时日可以成为ATK新的顶梁支柱。
本来ATK不至于因为他的退役落到如此境地的,今年的ATK也只是堪堪八强。
但陈宏凯以一个很低的价格把江北这个明日之星卖到了PUL战队——当时可以算是国内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