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的黑白照嵌在黑色的相框里,被摆放在屋子的正中间。相框的下面和周围都摆满了花,照片里的人被拥簇在花海中。他目视着前方,带着浅浅的笑意,面容和蔼。
老人生前的人缘应是不错的,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将灵堂挤满了,一些人还需站到外场去。
跪在灵堂前的,只有一个小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他安静的跪在一旁,目光一直落在正中间的黑白照上,不曾移开过,仿佛这一室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不停的有人上前上香,鞠躬,来给老人送别。也有人走到小孩的面前,同情的摸摸他的头,或是象征性的对着他说一声节哀顺变,没去想他这么小的年龄,是否懂得这四个字的意思。
不管身边的人怎么来来去去,在亲属位置上跪着的孩子依然没有反应,对于别人说的话也不做应答,他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人会为他这样的行为而恼,即使很少人知道他Jing神上略有残缺,但他小小年纪身边的亲人就都已离去的这种悲惨遭遇,也让人很难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去责怪他什么。
庄严肃穆的追悼会还在进行着,哀伤的音乐听得人心情沉重。
……
蒋承言出了火车站就立马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后催着司机赶往那里。
因一路跑着出来的原因,蒋承言坐上车后仍有些喘,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反而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好像那砰砰直跳的心脏,不是自己的一样。
车子上路了几分钟后,蒋承言忍不住催道:“师傅,麻烦开快点”
“小兄弟,家里有急事啊?这么着急”
“嗯”
蒋承言不欲多言,对着前头的人说了声:“麻烦你了”
“没事,谁还没有个什么急事儿的时候,你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你送到。”
师傅爽朗的说完后就没再言语,专心的看着路况,一路上都开得挺快,难得的还算平稳。
蒋承言靠在座位上,脑袋有些乱,这样的情景在大概十年前他也经历过,只不过那个时候是赶往医院,而这次,他连阮教授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
那天他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跳。
经历了那么严重的一场车祸,可他全身上下除了腹部的刀口外,其余的地方一点伤口都没有。
他当时心系着家里的阮乔,没去想太多,自行拔掉了输ye针后着急的出了医院门。可当他在看到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建筑物,以及医院的名字时,他整个人完全是懵了的。
这应该是母亲所在的城市,而他,原本应该在离这里三百多公里的南城。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车祸后昏迷了太久,所以被转移到这边来了。虽然这说法经不起推敲,但他当时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阮乔,阮乔,他不知道在他被撞得昏死过去后看到的那些景象是不是真的,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尽快回南城一趟。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什么都没带,只好先折回去把钱包跟手机拿上。
往回走的时候,他在医院走廊碰上了出来寻他的母亲,看着母亲明显年轻了许多的脸,他一时怔住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从他的脑中闪过。
这太疯狂了,没有过多理会母亲带着责怪的话语,他刚刚匆匆走出病房现在又匆匆的回到这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上面显示的时间,分明是十年前,不可能,这一定是梦,不可能的……
还是……这是他死后在对这一生的回顾?
对,一定是这样的,那么严重的事故,他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
他的身体已经被撞得稀巴烂了,即使现代科技再发达,医术再高,也不可能把他恢复成这个样子。
可为什么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这个问题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透彻,就被追着进来的母亲打断了。
“你跑什么,刚动完手术还这样跑,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母亲说着说着就要落泪,虽然知道这些都是他看到的幻象,但他还是不愿伤母亲的心,听了她的话,躺回病床上。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看到他醒来时母亲把医生叫来,检查了没问题后她反而哭了起来。
母亲的眼泪总是让他感到无措,这个瘦小的女人用尽一生在爱他,护着他。
想到这里,他有些伤感,要是母亲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后,一定会很难过,不知道她那瘦小的身板,能不能撑得住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
他撑起高烧过后还有些虚弱的身体,给了母亲一个拥抱,他说着对不起,为此时幻象里的她,也为现实中的她。
……
他从母亲的口中得知,因为剧烈跑动的原因,他身上的刀口裂开了,之后又发起了高烧,昏迷了两天。
这倒是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