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首尔的第四年,闵昭辰还是没有习惯首尔冬天的冷。拉紧了从头裹到脚的羽绒服,还是没能忍住打了个冷颤。唯一的热量来源就是裴柱现牵着她的手,闵昭辰咬着牙向裴柱现贴过去。
裴柱现牵着闵昭辰的手,小心地在车站的人来人往中找着路。毕业典礼结束没几天就快到春节了,闵昭辰上回回大邱还是会考完公司放了她三天假,再往前上上回她都不记得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本来秋夕假期她也可以回家的,可她妈自己跑去美国找在那做了大半年项目没咋回过家的爸爸过节去了。闵昭辰只有可怜巴巴地有家不能回,被姜涩琪带回了家在首尔过了个中秋。这回春节假期爸爸也总算得了长假从美国回来可以一家团聚啦。
闵昭辰是骊兴闵氏,族谱上还另有个名字,跟着字辈起的名字叫闵珍其,珍其算是家里叫她的小名。闵家原是朝鲜时期的大氏族。几年春节父亲都出差在外搞项目,住在大邱的几支大节日都会聚在一起举办祭祀,她家已经好几回没去,这回是非去不可了。
“唉……”闵昭辰想想那个场面就浑身难受。祭祀这个不可以做那个不可以做,规矩多得很。唯一的好处就是用好多好多平时没有的好吃的。
裴柱现把自己和闵昭辰的包都放上了架子才在闵昭辰身边的位子坐下,见她叹气,伸手捏了捏闵昭辰的小手:“怎么了,要回家了还叹什么气?”
“姐,你不烦过节见亲戚吗?”闵昭辰顺势靠在了裴柱现的肩上。
裴柱现一缕一缕地给闵昭辰把散乱的头发给顺到耳后,“烦啊,怎么会不烦呢?”
闵昭辰蹭了蹭,声音小了很多:“其实家里除了我爸妈,没人知道我在做练习生,因为……都不觉得搞音乐是个什么正经工作。”
裴柱现摸着她的脑袋,闵昭辰家里的这种问题她没遇到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闵昭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裴柱现当她睡了,把围巾叠成小块轻轻塞在闵昭辰枕在她肩膀的脑袋下面,也开始闭目养起神来。
“搞音乐是什么好出路吗?”
“你再这样是没有未来的!”
“当做兴趣就好了,不要赌上你的人生啊。”
闵昭辰当然没睡着,一闭上眼根本就静不下心来,满耳满脑都是那些长辈的恶狠狠的骂声。骂的不是她却一句一句像是鞭子一样用力打在她的身上,不安惶恐一股脑向她涌来。
只是做音乐就已经如此,那……她这个练习生梦想着出道的,会被骂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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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家在大邱有祠堂,后院架起了灶台,婆婆nainai姑姑各种姨全聚在后院热火朝天地干活,而爷爷伯伯各种叔就都在暖气打的十足的屋子里聊天。闵昭辰坐在门外台子上瞧着岁数小的在前院里撒欢地跑来跑去,耳朵听着屋里岁数大的聊天。
闵昭辰吸了吸鼻子,手往衣袖里再死命塞了塞,往这群小孩扔过来堆起的外套里躲。这群小屁孩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冷的???
“哥你太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哪里啊!”
屋里一阵哄笑,闵昭辰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好巧,在家里她也在断层上,没有同岁,比她大的再小也是高中生,而比她小的都是小学生还有上幼儿园和地上爬的。即使今年她都要上高中了,里面还叫她初中生,嫌她岁数小赶着她出去带小孩玩去。
想想闵昭辰就气得朝里面“呸呸呸”。她都听见了,明明是叫他们看好小孩不要出事,一个个怕冷都不愿意出来,就欺负她岁数小,叫她在门口吹冷风。
“呀,珍其你怎么坐在外头啊,冷不冷?”
“就是,快进去吧。”
闵昭辰好久没听见有人叫她珍其了,愣了愣才伸出手指抬起脑袋上大大的羽绒服帽子。一家四口站在她面前。闵昭辰眨了眨眼睛,哈了口气搓了搓双手。嘶,吹了会冷风感觉脑子都僵了转不动。太久没见过这些亲戚了,有些想不起来,这是谁来着?不管了,叫叔叔阿姨总没错。
“啊,叔叔阿姨新年好。”闵昭辰换了姿势,规矩地跪坐着点了点脑袋。
“好好好!哎呀,看给孩子冷的。”阿姨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阿姨没事,我一直这样手脚冰凉,真的没事。”闵昭辰动了起来脑子也转动想起来了,这个叔叔是,爸爸的爸爸的兄弟的儿子,远近关系是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的亲戚,但和爸爸妈妈关系不错,还是很亲近的。啊对了!这家的大儿子人可好了!想起屋子里面那几个,心里又骂了起来。
“玜其哥!”跟在后头的高个子男生朝她招手笑了笑,脸颊边浅浅的酒窝都盛着暖意。闵玜其的后面裹得和她一样严严实实的男生抬了眼看向她。闵昭辰小小地倒吸了口冷气,冬日的太阳下皮肤不正常地白得反光,黑色衬得更是病态白,眼下乌青,那是闵玧其吗???
“玧其哥?”闵昭辰不确定地小声打招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