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琳站起身,拍了拍就算粘泥也并不明显的乞丐袍子,一把揭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笑脸,竟和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乖儿子,终于找到你爹了。”
他看到呆鸡漂亮的凤眼亮了起来,他突然恍惚觉得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雪村那个名不见经传,靠坑蒙拐骗为生的冯三,而他,还是自己的独生子,那个透着傻气的小呆鸡。
然后楚欢的骨鞭就重重抽到他身上,十成功力,一滴水都没放,当时就把冯琳打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没了内功的冯琳哪受得住这些,昏昏沉沉晕了过去,心中迷迷糊糊地寻思着,
“啊呀啊呀,当时不该把自己那点伎俩都倾囊相授的。这不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吗?”
冯琳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手脚都被镣铐锁着。
这可真是大出冯琳的意外,按理说自己一个灭族罪人,无论如何这待遇也太好一点了,怎么着也得水牢浸着,酷刑加着,最后再来点凌迟什么的才叫合乎常理,哪有老老实实睡床的?
“你醒了?”
冷冰冰的声音,把陷入沉思的冯琳吓了一跳,转过头,见到小呆鸡正在一旁的书桌上看书,有帘幔遮挡,方才并未见到。
楚欢身穿一身雪白的长袍,紫金玉冠已放了下来,头发半拢着,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反而更加漂亮,冯琳心中嘀咕,这小子长得可真是比女人还美,今后哪个闺女敢跟他呢?
楚欢望了他一眼,放下手上的书,沉着脸向他走来。
一瞬冯琳突然有些慌乱。
方才是在人群面前,他倒没什么惧怕的,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而对面向自己怒目而视的,还是那个昔日朝夕相处,曾经想保护一辈子的大儿子。
于是他笑yinyin道,
“小呆鸡,你这几年…过得还…”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阻了冯琳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冯琳耳朵嗡嗡作响。
他揉了揉太阳xue,迷茫地想,一切难道都是闲来无事的噩梦?只是自己陷入其中无法醒来?
可这若真是噩梦,又该从哪开始的呢?
耳边传来冷冰冰的声音,让冯琳想起雪村房檐上冻得刚硬的冰凌子,一但结冰他就要打下来,因为会扎死人。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是呆鸡?”
冯琳垂下头,不想再抬起头来,不知该给呆鸡看自己怎样的表情,他此时真的笑不出来了,但他总不能哭吧?
于是他仔细看着呆鸡被褥上的游隼,好像是银丝绣的,啧啧真是不得了,这个干儿子果然是有钱了,又情不自禁上手摸了摸,这么大被褥,全是上品蚕丝织的,凌海派可真是豪无人性!
突然下巴一疼,楚欢拧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冯琳正对上他漂亮的眼睛,突然心里一软,垂下眼帘。
“楚欢,其实我从未…”
“你从未什么?”
冯琳笑了笑,抬头看着呆鸡正死死盯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憎恶,说来也奇怪,他被这样看着竟突然豁然开朗,曾经一切的烦闷都烟消云散。
其实说那么多也没什么意思,这世间本就是理智和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说到底还是“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我从未真把你当我的什么儿子,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冯琳咧嘴笑了起来,
“我当初买你,就是因为知道楚家有你这条漏网之鱼,本来想干干脆脆杀了你,谁想到你傻乎乎的很可爱,姑且养了你,啊呀,你倒是真的实在啊,给你点小恩小惠,你竟然就…”
楚欢的俊脸忽然在他眼前无限放大,紧接着唇和舌间传来剧痛,楚欢仿佛一只猛兽,在他唇和舌上疯狂啃咬,血腥味很快弥漫了整个口腔。
冯琳眼前先是一黑,大脑中一瞬间好像有烟花绽开,顷刻间一片空白,他的眼睛失焦着茫然地慢慢睁大,一吻结束,他仍未能反应过来,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呆…楚…欢…你…你?”
冯琳惊慌失措的表情一瞬间消失了,又挂上了那副惹人喜欢的笑脸。
“楚欢,我说你堂堂凌海派的掌门人,连女人都找不到吗?竟然拿仇人开亲,你也太**了吧?”
“冯琳,我们一起生活这么久,你的一切我哪个不清楚?你敢杀我全家,如此折辱我,真当我们凌海派没人了?我也懒得看你那副游刃有余的嘴脸。你不是喜欢看《金瓶梅》吗?不是和我说想体验一下当潘金莲的滋味吗?”
楚欢一把扯开他的衣领,冷笑起来
“好啊,那我就让你亲身体会。”
冯琳仍然在笑着,
“那就麻烦您了。”
冯琳知道此时他不应该笑了,楚欢说的话实在没什么好让他笑的地方。
可他喜欢笑,因为笑让人心情舒畅的时候心情更舒畅,心情不舒畅的时候心情舒畅,还能让讨厌你的人瞬间心情不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