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言世埃终于接听了罗凯的电话。
“怎么样，简风那人还行？”
“清异秀出，美好不俗。”言世埃脱口而出，嘴巴仿佛不受大脑控制。
“啊？”罗凯也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在念路边广告词。”言世埃只有疯狂掩饰。
“我刚才跟简风经纪人通了电话，他们还是不松口。世埃，听我的，这次别较劲了。《日久见》是你的心血，能顺顺利利拍出来播出来比什么都重要，等火了咱们就不用再愁投资方了，不一时低头就永远抬不了头，不就是个简风吗？谁让你上次采访的时候损了他呢！”
沉默。
“世埃？在听吗？”
“在，知道了。”
“呃，这么简单？”言世埃超乎寻常的平静语气，听得罗凯有点慌。
“罗凯……”
“嗯？”
“我好像听不见了，就是那个，特别扯淡的超能力。”言世埃有点不确定，又有点如释重负。
“真的吗？太好了！那什么，你快到公司了吗？”
“快了，十分钟。”
罗凯跟接到大赦似的的挂了电话，一路哼着歌冲了两杯咖啡横冲直撞地端去董事长室。
十分钟后，言世埃如约而至出现在董事长室，见罗凯早准备好咖啡等在哪里，他无奈耸肩。
“先别说话，试一下。”罗凯屏住呼吸，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别看我。”言世埃走向窗边，拧开百叶窗，阳光一条一条投**来，将他的脸变成条纹控看见会疯掉的面相。
罗凯赶紧转移视线，若无其事地将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过了一会儿，言世埃皱眉道：“奇怪，还是听得见。”转而看罗凯，一脸不爽：“你想什么呢！别胡思乱想！”
罗凯臊眉搭眼地站起身，灰溜溜地往外走：“想想都不行么？”
“不行！”
罗凯刚出门，抬头见佟昭正憋笑憋得吃力，猜想他大概在门外听见了什么。
“罗副总，你又想入非非了吧？”佟昭直言不讳，罗凯想跟言世埃发展横向联系这事在“白日梦”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非非是谁？不认识！”一边说，一边大言不惭地开溜：“两个都是想入的人，没未来的！”
虽说罗凯甚至可以为了言世埃尝试做被攻的一方，但言世埃早就横下一条心：如果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个男人，那他就设法让自己去喜欢女人。
言世埃关上门，百思不得其解。
忘记是从幼儿园还是小学起，他在自己身上有了两个重要发现：首先，他发现自己喜欢跟自己一样性别的孩子；他又发现，自己如果集中注意力，就可以听到五十米之内的人正在想什么。
他那时以为，所有的人都这样。
但没多久，他就发现周围的同龄男孩做游戏都喜欢挨着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萝莉，也没人能听见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和别人如此不同。
因为信息量过于爆炸，他尽量避免在不必要时去探听人心，大多数时候选择置若罔闻。但只要他想听，就可以打开超感开关，获取那些不值一提或是不堪一闻的隐私。
这个超能力一直被言世埃视同鸡肋，因为说到底，这个世界上让他感兴趣、值得一听的人少之又少，只有在缺乏灵感的时候，他会走到人群里去，咖啡馆、火车站、书店，这些现代都市人的心灵驿站，总是藏着太多无足重轻又石破天惊的秘密。
他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白日梦”的三帅副总，罗凯、姚江宁、林彬，还有小初、阿豪，都对此知晓，也都知道他常年关闭此开关，所以只当没这回事。只有罗凯，一见言世埃就春心荡漾胡思乱想，怕被对方听见自己那些与《十八摸》类似的心灵独白，所以巴不得他变回普通人，自己便可以对着他肆无忌惮地歪歪。
然而，经过测试发现，言世埃并没有失能。那么为什么，今天在车上，简风那家伙靠在自己身上，自己都没有听见他心里的哪怕一丝涟漪废料呢？即便是睡着了，以言世埃以往的经验，也是可以听见枕边人的梦境呓语的。
走进洗手间，仍能闻到简风留下来的味道。他侧着头在自己肩头、手心，所有今天碰触过简风的地方，仔细嗅了一遍，他已不确定这味道是简风留在自己身上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自己这些匪夷所思的动作让言世埃想到了老年间流行过的一个词——嗅蜜。其实这个词的前身更霸道生动，叫“囚蜜”。无比贴切地描述了那种把喜欢的人一把揽入怀中，以自己的身体将之紧密围裹住的占有欲，连对方的味道也要完全属于自己一人。
打住，哪里有些不对？言世埃心说：简风，怎么会让自己联想到这些有的没的？虽然他喜欢长得漂亮的同性，但并非毫无抵抗力，甚至对人过于冷感，比如罗凯、小初，要不是死心塌地地宠着他、敬着他，大概早就被他的不近人情气跑一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