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高云淡,镇云王正于后花园中的揽月阁上赏景饮酒,不期然听到了一串笑声,清朗如玉石相击,娇憨若黄莺出谷。
手中的白玉琉璃杯一顿,镇云王下意识地起身,将目光投向笑声来源。
只见一身着月白衫的年少公子在一群人的陪同下逶迤而来。他容貌俊秀清丽,身姿修长若竹,满园奇花珍卉一时之间竟如他之臣仆,难媲公子半分姝色。
公子若美玉,一双明眸顾盼间灵动非凡,折扇指点着满园花色,坦率天真话语惹得身旁随侍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在众人不妨之间,公子巧手摘下一朵火红石榴花,叹道:“这园子的主人真不会盘算,要是我就多栽些桃树梨树石榴树,这样花谢了还有个果子吃!”
揽月阁上的镇云王听到这话,唇角勾起了弧度。
这位小公子看着是个天仙般的人,怎么生就个吃货肚肠?而且一开口竟像头小蛮牛似的,要拱了他整园的心爱奇卉。
这时,公子身旁的一位嬷嬷笑斥道:“小公子休要胡思乱言,这锁春园里的花可都是镇云王的宝贝,哪能让小公子换了种甚桃树梨树!”
月白衫的公子吐了吐舌头,“反正将来也是我的园子,要种什么我说了算!”
小公子的话刚落音就又引起一阵欢笑,一直跟着他的侍者小芙笑着打趣道:“公子真不知羞!还没嫁过来倒先惦记上镇云王府的园子了!
小芙话没说完就被小公子手中的折扇敲了一记。小芙哎哟一声捂住自己的脑门,就见自家小公子上挑一双星目,故作生气之态,道:“好你个小芙!竟然敢编排到你家公子头上。等本公子种树时,一定要吩咐花匠多留一个坑,好把你也种下去!”
“到时公子我邀请大家来吃果子时,顺便就赏一赏你这株芙蓉花好了!”
小芙是与公子自小一起长大的内侍,感情深厚非同一般。其他人听了小公子的这话也许会惶恐告罪,小芙却得寸进尺,只见他一本正经地朝公子作了个揖,而后诚恳道:“多谢公子栽培!小芙斗胆,还想拜托公子一事。公子要种小芙时还望能多留一个坑,在小芙身边种一位俊朗Jing壮的年轻公子。这样,芙蓉花也有乔木可依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思春”话也就小芙能说得这么搞怪逗人了。
旁边的其他人都笑作一团,连小公子也噗嗤一声,而后道:“之前还敢编排你家公子!现在大家可都听到了,到底是谁不知羞!”
扳回一局后,小公子点着折扇,吩咐道:“嬷嬷你帮我记住了,到时种树多留一个坑,给小芙种一块大石头下去陪着他!”
“啊?怎么种个石头啊!”小芙不解了。
小公子一展折扇,学那些风流浪子做了个扇面半遮脸的动作,促狭一笑,道:“你这么念着Jing壮公子,那就一直念着,念成了望夫石可不就正好和另外一块石头作伴了?”
“公子!”
回应人的是一阵得意畅快大笑!
少年人的笑声让整个园子都明媚多娇起来。镇云王的目光专注凝在园中公子的身上,他回想起对方身边的侍者之前说的话语:公子还没嫁过来倒先惦记上镇云王府的园子了。
这话在现任的镇云王听来倒是颇有歧义了。就好似,他镇云王无意间多了一位“小娇妻”,这位“小娇妻”不止没有一点“为妻”的稳重贤良,反而一肚子坏水背着他本人打起了小算盘。
更加奇怪的是,镇云王在脑海中勾勒了一番那样的场景,不止不觉得忤逆,还想要小公子在他身上更加放肆……
“虽说不能结果子吃有些浪费,不过这些花倒是真好看,有几个品种我记得娘亲的园子里也有呢!”
看着自家小公子不再“妄言”,嬷嬷笑着道:“是啊,要是夫人看到这锁春园里的花,指不定会多开心呢!公子在外胆子这么大,回去了不知道敢不敢在夫人面前说拔了她的花种果树。”
小公子心知嬷嬷这是在调侃之外提醒他了,娘亲的那些宝贝别说拔了,就是掉片叶子爹亲都会帮着心疼,便道:“走走走,我们去看点别的……”
等公子一行人离开锁春园之后,镇云王还未从之前的幻想中回过神来,他意犹未尽地望着公子离开的方向,用手指叩了叩栏杆,饶有兴趣道:“他是谁?”
随侍的管家辜兴摸不准王爷的心情是喜是怒,说是怒吧,王爷脸上带着笑;但若说是喜吧,一个少不更事的年轻公子说要拔了王爷喜欢的花来种果树,怎么看也是对王爷的大不敬!
辜兴斟酌了一下言辞,小心翼翼地回道:“那位公子正是世子的未婚夫——夏尚书的幼子夏觉非,因为回京的必经州县疫情不明,昨儿个才刚刚到的王府……”
听了这话,镇云王眉间微微皱起,管家以为自家主子对这个“未来儿媳”不满,连忙道:“据说夏小公子在家一向受宠,性格颇有些娇蛮任性,口出无状之语也是年少不懂事……”
管家的话在镇云王投过来的目光里渐渐销声,镇云王重新为自己倒了半杯酒,似笑非笑道:“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