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歌声......顾思量轻轻闭上眼。
——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啊。他想。
......
【神鸟——
神鸟——是神鸟——
本宫去求求神鸟,这样陛下就能看本宫一眼了。
本王去求求神鸟,说不准便能够登上那宝座呢?
......
贺真在主家的鸡窝里捡到了一颗金色的蛋。
这颗蛋很神奇,它可以和人说话。
但它只和贺真说过话。
贺真问它:“你是妖怪的蛋吗?”
金色的蛋沉默了一会儿,nai声nai气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呀。”
贺真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戚。据捡到他的主家说,一个饥荒极其厉害的冬天,贺真被丢在贺家们门口,说不准是难民不要了的孩子。
于是没有来历的贺真就成了贺家下人的一员。
“我叫贺真。”贺真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呀。”金色的蛋欢欢喜喜道。
他回想起了小少爷读书时候听到的一句: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给你取名,叫瑾瑜好不好?”贺真其实并不懂整句话的意思,但瑾瑜二字,总是好的,“这都是美玉的意思。你的蛋壳就跟玉一样。”
“真的吗?”金色的蛋在他的手心里滚了滚,触手温热,当真如美玉一般温润,“那我就叫瑾瑜啦~谢谢真哥。”
“真哥会一直陪着我吗?”小瑾瑜晃晃。
贺真的心里好像住进了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毛绒球,在他心上滚来滚去,痒酥酥甜丝丝。
“会的。”
......
“真哥,真哥。”
天蒙蒙亮,贺真就掀开被子准备起来,被窝里暖烘烘的小瑾瑜打了几个滚。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不睡吗?”
自从有了这颗金色的蛋,贺真就不再担心难熬的冬日。小瑾瑜的蛋壳十分热乎,晚上钻进怀里,完全不需要再紧巴巴地燃烧那点炭火。
“抱歉,瑾瑜。真哥要去干活了。”他有些愧疚,总是不能陪它多玩一会儿。
“哦。那真哥你要早点回来呀!你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呢!”小瑾瑜转了转。
“好。”
......
等贺真筋疲力尽地回了住处,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小瑾瑜了。
“啊,贺大哥的住所?对,今日下午老爷来过了......”小丫鬟指着大堂。
他眼前一黑。
等贺真赶到时,贺家老爷正指着堂上那颗蛋,喜上眉梢:“这可是吉兆、吉兆啊——!”
小瑾瑜在金丝软垫上哭得无声无息,贺真跪在堂下双拳紧握。
“幸得今日国师指示,才能在贺兄家发现神鸟|卵!”尚书笑道,“恭喜贺兄!”
“同喜同喜!”
小瑾瑜逐渐远去的哭声只有他一人能听见。而他则被送客的贺老爷以窝藏神鸟为罪名,一顿棍棒处置,半死不活地架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
朝堂上,白衣白发的国师双手捧起那颗金色的蛋。他双手举过头顶,虔诚地向天子奉上——
“陛下,此乃神鸟,必能佑我大启,国祚绵长——”
“佑我大启,国祚绵长——”
“佑我大启,国祚绵长——”
一声声yin唱一般的呼喊声响起。那些呼声里的希冀与热烈,都让尚未出世的蛋感到不安。
——你们都希望我来庇佑你们。那我呢?谁来庇佑我呢?
小瑾瑜在绣有凤凰的金丝软垫上哭着、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它感到劳累,抽抽搭搭地睡了过去。
......
贺真被一个大夫所救。
那人姓顾,祖上是御医,当初犯了一些事从太医院革职。顾大夫妙手回春,用了几味猛药救回了他。
“你身子太虚,不如练武。”顾大夫建议道。
顾大夫的女儿是一位乐姬。不同于一般的乐坊女儿家,这位顾姑娘带着江湖儿女的豪情。一把箜篌,一支竹笛,便可四海为家。
她半年归家一次,经常会寄家书。
于是顾姑娘在最美的年纪里、在四月芳菲的时节里,见到了这位剑上落梨花的少年。
少女怀春,却豪爽大方地向他表明了心意。只是少年眉目冷冽,话语如锋。
“——抱歉,顾姑娘。”
——它在等我。
少女愣了愣,继而笑道:“那我为你奏一曲吧!”
离愁离愁,最是心上秋。
......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少年成为了青年,青年成为了将军。
当天子赐下诏书,他跪在朝堂的那一刻,玄华宫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鸣叫。